她奔跑着,穿过缓缓的山麓
她攀登着,踏上陡峭的崖壁
她跪着爬着,在稀疏的树林中前进
最后,她匍匐着,寸寸逼近那几十座掩着白雪的土堆。
背包越来越沉,气息越来越急,她拼完了全部的精气神。于是就暂停了匍匐,并闭上眼、小憩……片刻之后,当小花再次看向前方的时候,已是一陀金色的辉煌,小树放着光,土堆放着光,把她的眼睛照得雪亮。
小花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堂!
接着她站起来,走完了最后的几步。
在取出迷你小锹,又摸了摸锹柄上的梅花之后,她开始清扫土堆上的白雪。一座、两座、三座……转眼之间就让几十座土堆从雪中露出头来,它们连成一片,接受着太阳的温暖。这时,树林里只剩下最后一座盖着白雪的土堆了。
小花走向了它,轻轻扫去。
突然,半片树枝露了出来,她拿起它,用袖子抹着上面的雪。
渐渐的,一个刀刻的“海”字依稀可见,接着又是半个模糊的“朵”字,再抹便生出一缕白雾,白雾散去,“朵海”二字赫然眼前。
这一刻,小花反倒没了一路上的激动。她静坐着,没有心酸痛楚的泪水,没有嚎天嗆地的呼唤,也没有窃窃喃喃的倾述,剩下的是干净。
一会儿,她扫尽雪花,搬开了土堆上的那块具有象征意义的石头,开始拨动浮土,拨着拨着,一只军用水壶显露出来。接着她便看到了水壶带上的一朵朵梅花和藏于壶中的那个纸卷,以及纸卷上面写着的朵海的名字和牺牲的日期。
她没有停手并继续往下挖,一锹、两锹、三锹……不久,土堆上便现出了一个坑,坑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挖出的土又在一旁堆出了一座新的小土丘。
……后来,当太阳爬到天顶而小花的脸又淌满汗水的时候,林中刮起了一阵香的暖风。小花的眼睛渐渐朦胧,躯体剧烈抽动,在猛然抛去了手中的小锹之后,她向坑的底部扑了下去……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又从小花单薄的躯体中冲了出来:
“哥哥”
至此,小树抖了,“梅花岭”抖了,苍天和大地都在颤抖。
在坑的底部,小花的脸贴在一只僵硬冰凉的手上,而这只手又被滚烫的泪水涤荡,当然,这不是泪水,而是小花心中的血,为的是抚慰哥哥的创伤。
瞬刻之间,她感觉到了手的温暖和灵动,手抚摸她,呼唤她,为她送来幸福和喜悦,使她想起了芦苇荡、大蒙山,想起了生命、家和爱,想起了那些比天高比海大的东西,她为得到哥哥的恩情和爱意而幸运,她甚至有了富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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