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四周的火把依旧熊熊燃烧,巨大的门扇早已将酷寒挡在门外,但发自心底的深寒依旧蔓延自人们的四肢。在法师学徒长的协助下,代替决斗场之用的大厅再次清洁干净。站在中央的夏仲朝学长微微点头致意。
对方扯了扯嘴角。
半身人谨慎地走上前,法师学徒稍微低头,冲商人露出毫无温度的笑意。古德姆打了个哆嗦。他第一次在这年轻人脸上看到与曾经有幸见过的大魔法师相似的表情——平静,冷漠,并且极度傲慢。
“他将会是个大人物。”半身商人惶恐地低下头,他对自己说:“看着办古德姆,你的前程就系于果实之上了。”
法师学徒打了个响指,原本由金色粉末组成的契约飘飘荡荡来到了商人的面前,然后慢慢变成了一张羊皮卷飘落到商人的手上。
他立刻从头开始看起,并逐字逐句大声读出来:“……风狼佣兵团以合适的价格雇佣法师学徒夏仲·安博以及里德·古·亚卡拉,此约定自双方签署契约生效。法师学徒在必要之情境下,负有解救风狼之义务,此义务并非强制的,但也在诸神见证之下。”
然后见证人从羊皮卷中抬起头。“合法,有效,且是公正的。”他随后将羊皮卷高高举起,半身商人按照传统大声发问:“依照西格玛的道德和法律,还有谁对此异议么?”
“我。”裘德尔斯的首领声音阴沉地发问,他排开前面的部下走出来,然后在距离夏仲五安卡尺远时停下脚步。
“奥玛斯,您对荷尔人并没有道德和法律上的义务,我发誓不会阻拦荷尔人离开西兰德拉——只要他们能够胜利。我得说,您将多余的怜悯与同情施与了一群不懂得珍惜的人。”他按照礼仪抚胸弯腰,然后在面无表情的夏仲面前深深低下头颅:“奥玛斯,这是西格玛向您献上的善意,”他在法师学徒的脸色变化之前接着说:“您当然有权利拒绝,但我仍再次恳求您接受这,”裘德尔斯直起腰,“小小的建议。”
“谢谢。”然后夏仲接着说,“但我无意于此。”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至为遗憾。”裘德尔斯首领最后一次向法师学徒鞠躬,回到同伴身边。
半身人咽了口唾沫。“按照规则,”他的声音听上去像破旧的风箱,“奥玛斯有权利选择对手。”
“无所谓。”法师学徒说道,“我并不挑剔。”
裘德尔斯面面相觑。因为某个原因,传统上西格玛人既不擅长法术,也不擅长对付法师。他们更喜欢刀剑的力量,更相信战士的力量——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法术和多变不可靠的法师。
但还是有两位裘德尔斯站了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身体僵硬,紧张得浑身发抖。
“很不错,”夏仲看上去心情好极了,他甚至取下兜帽,将双黑的发色与眼睛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勇气可嘉。”
作为法师学徒的对手,两个裘德尔斯小心地打量对面削瘦苍白的对手。与黑狗们异常相似的黑色外袍从深灰的外套下露出一点边缘,而与衣袍同色的头发和瞳孔更让裘德尔斯心生忌惮——在西格玛,比法师的传说更为知名的则是关于中大陆上那个神秘的民族。
这个发现不至于让悍勇的裘德尔斯产生恐惧,但的确在心底留下深刻的烙印。
“他真的不是萨贝尔人?”阿里忍不住向另一位法师学徒询问,“这并不是什么不当让人恐惧的事实。”
亚卡拉仅仅再次重复之前的回答,“只要他想,那他就不是。”
这次荷尔人并未再追问下去。
半身人低着头,事实上商人早在法师学徒摘下兜帽时便敬畏地压低头颅。而此刻他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宣布决斗的开始:“在父神和魔法女神的见证下,在……”他含糊了过去,“和西格玛的英灵见证下,开始吧!”
法师学徒的消失并不比古德姆的话音落地更慢。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裘德尔斯们彻底失去了夏仲的身影——他们难缠的对手。而经验丰富的他们则立刻选择了背靠背警惕地站到一起。
裘德尔斯并不是一般的西格玛人。他们虽然并不使用法术,但对此并不陌生。每个裘德尔斯人都曾经和法师打过交道,他们了解法师的优势和弱点,并且尽量知晓大多数法术的效果,如果不是没有可能,黑狗们甚至希望能彻底了解每一个施法手势。
虽然希望微弱,但并非彻底绝望。战士与法师的决斗中,只要战士贴近法师,这场决斗便多半决定了胜负。黑狗们上场之前已经得到命令,他们不被允许伤害那位年轻法师学徒的性命,那是撒马尔徽章的佩戴者,是法师工会期待近一个纪年的果实。裘德尔斯无法想象这位年轻人的老师和整个公会知晓夏仲·安达丧命在他们手中的结果。
那是全体西格玛人都无法承受的暴怒。
但眼前的事实显然超出了两位裘德尔斯的认知。不管是药水,卷轴或者是咒语,隐身类法术能够维持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在隐身效果彻底消失前,法师们总会尽可能地将准备好的法术丢到对手的头上。但时间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那位消失的法师仍旧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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