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之祯望着长春殿幽幽暗暗的灯火,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已经有月余未见到她了。不知她……
他特意嘱咐海玉只给长春殿粗茶淡饭,这苦头,需让她吃够才是。
思及她笑盈盈的面孔,肖之祯的心拧得发疼。
那日南风送了堕胎药给她,她竟然连一句服软道歉的话也没有!
她还在怨什么?
做出此等有辱颜面的事,他没有休她下堂,她就要心存感激!
想到即将到来的婚事,肖之祯更是心乱如麻。他不愿娶吴琦,可父皇将他逼至绝境,他不得不从,若真因此事耽误了太后的病情,那自己可真就是那不孝之徒了,今后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太后的身体可等不得了。”等不起的,还有父皇对他的耐心。
这下,我们两不相欠了,待新人进门,我就解了你的禁足。
你且等一等。
我也等一等。
思至此,肖之祯紧紧攥了攥拳,便要转身离开。
蓦的,耳畔响起了低而清婉的歌声,夹杂在北风之中,清晰地来到了他的身旁。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是她。
是她!
肖之祯心头一动,仿佛被歌声牵引,径直走向了长春殿。
他要见她。
就现在。
“开门。”肖之祯负手立在门口,命令府兵打开了一个多月都未曾打开的大门。
外面的北风依旧在刮着,似是要掩盖一切声响。
茯苓将这支短歌行工工整整地写在了纸上,而后停了下来。
“是去年庙会上的歌。”浮光托着腮坐在茯苓身侧,“小姐真是好记性,竟记下来了,这词是什么意思?”
茯苓放下笔,笑道:“意思就是,白天很短暂,百年的光阴过得也很快,人们与苍穹相比……”
“都是极渺小的。”男子低沉的嗓音伴着推门声在茯苓耳边炸开。
屋外突然飘起了雪花,大朵大朵,争先恐后的落向了大地,一片幽秘。
屋内摇曳幽暗的烛火似是带着灵性,照亮了来人。
他身着绛紫色窄袖常服,领口围了一圈黑狐皮,衬得他面色白皙,宛如玉琢。
他还是那般啊。
茯苓坐在原处,未起身相迎,也未开口请安。
肖之祯站在门口,遥望着坐在圆凳上的她,愣了神。
月余未见的她整个人像是一张单薄白净的纸片,眼神空洞又沉静。不似原来那般,灵动如鲜桃子般饱满娇艳。
失了孩儿,她这般难过吗?
他怎么会来?又来长春殿理论她的不忠?
还是来告诉她,他即将要纳侧妃的喜事?
思至此,茯苓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海玉在门口悄悄朝浮光招了招手,浮光心领神会的退出了内殿,若能趁这个机会,让小姐与殿下讲清楚,小姐就不用受禁足之苦了。
殿内一时间只剩二人,烛花爆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眼见肖之祯走近她,茯苓下意识的站起身,膝盖上传来的隐隐疼痛,让她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几步。
她怕我?
肖之祯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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