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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里,一开门,那疯婆娘就呆呆地坐在门槛上,一动也不动的,拐子骂骂咧咧地推了她一把,接着把满兜的玉米棒子都抖了出来,数数能有13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装的,拐子先是自言自语了一通:

“狗娘养的,不给你老子饭吃,老子还不会自己弄么?”

说着又愁了起来,拐子从小就吃别人家的食,家里从来没开过火,要说就算是简单煮个苞米,那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瞅了一眼那傻婆娘,拐子摇摇头,去邻居家门口垒的柴火垛上抽了几根填在锅底下,好在他本身还好口烟,兜里还有火,费事扒拉地又吹又引总算把火点着了,想着以前在人家家里看的,也像模像样地往锅里倒了点水,苞米往里一放,这就煮上了。

村里的人吃过饭了跑在树底下唠嗑,忽然见拐子家里的烟囱居然冒烟了,都惊奇得很,要知道拐子打从爹娘死了以后家里就没起过火,好事的人去了门口站着往里探头,居然闻到了煮苞米的香味,忍不住冲里面喊了声:

“稀奇哩!水塘里冒烟哩!”

拐子正在家里七手八脚地忙活,乍一听见人声,还以为苞米的主人找来了,手里一哆嗦,水瓢掉锅里了,然后仔细一听,才知道是好事儿的,到底是心虚,跑出去抡着水瓢出去就往人脑袋上砸:

“冒你娘的祖坟烟儿!要你管老子闲事,要你管老子闲事。”

把一干看热闹的打得满院子跑,回到灶台前发现锅里的水早就蒸干了,捞起一根苞米,一面已经被锅烤糊,黑黢黢的,一摸往下掉黑渣,拐子啃了口另一面,发现粘粘的,香得很。

“还真让老子煮熟了!”

拐子把锅里的苞米给一个个捞上来,放在家里仅有的一个碗里,就在这时,那疯婆娘仿佛突然惊醒了一般,猛地冲了过来,抓起一穗就啃,拐子被唬了一跳,蓦地反应过来,赶紧抓着婆娘的胳膊,那可是刚吃锅的东西,哪能就这么下嘴啊!

那婆娘却仿佛发了疯,力气也变得很大,一下把拐子推搡在地上,自己却大口大口地塞着玉米,拐子从地上爬起来,呆呆地看着婆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打从这女人嫁过来,就好似一块木头,成天里不是发呆就是捉着自己的头发玩,在一开始的时候,拐子撒泼打浑还能从别人家弄点吃的来,那婆娘也就跟着吃一口,没了也不要,连自个的孩子也是被拐子塞在怀里掀了衣裳才能喝上口奶,这还是拐子第一次看到婆娘状似疯魔的样子。

拐子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对,却有说不上来,只得从锅里另拿了几个更黑的,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啃玉米的咀嚼声,安静得诡异。

直到苞米都进了两人的肚子,地上只留下一堆玉米叶子和玉米芯,屋里才咿咿呀呀地传来一阵哭声,拐子念叨了一句“你个报丧的玩意。”

拐子从地上爬起来,去了里屋一看,他“儿子”躺在床上四肢乱挥,身上裹着的尿布早已散开,一阵阵臭味传出来,原来是小崽子屙屎了,拐子表情更见厌恶,却也没法,去里屋随便扯了一节破布把小崽子重新裹了起来,把原来的“尿布”往院子里一扔,打算哪天去河里漂漂了事,看那小崽子,一身白肉颤呼呼的,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女人还在村长家住着,所以嘴上没亏着,在嫁给拐子之前,女人的奶水一直都很充足,所以这小子倒也没饿着,即便现在女人和拐子饿了两三天了,那奶水也才刚断而已,白白胖胖的小子跟拐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拐子在用他那双粗糙的手给他“儿子”换尿布时,粗厚的硬茧子还弄疼了小崽子,那崽子咿咿呀呀地哭得更厉害了。

“奔你娘个丧哦,还哭,等老子有了种,把你扔在后山上喂狼。”

拐子一边恐吓着他“儿子”,一边把崽子抱起来到了外屋,送进了女人的怀里,女人吃饱了以后只靠着门坐着,孩子进了她怀里,却也不用她动作,闭着眼也准确地找到了食窝,张着小嘴就开始吮吸起来,拐子没再管那对母子,回到炕上躺了下去,肚子久违的充实感使拐子很快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在拐子失去意识前,他还在想着明天去谁家地里去看看。

村里的人发现拐子不再跑别人家里去找吃的了,每到了吃晌午的时候,他就扎扎实实地靠在门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做饭的婆娘,确切地说是盯着人家的手,还不时地点点头,顺带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样子,用村长的话说,“就跟混账了这么多年终于傻了一样。”

就这么过了一段日子,人们也瞧出门道儿来了,就算拐子再怎么隐秘,架不住地里的人多,不管是什么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勤奋的人扛着月亮回家,拐子也是趁着夜色去人家地里拽点东西,这不刚从地里钻出来,就跟李顺家撞了个正着,李顺他婆娘眼睛顺着拐子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跳下拖拉机去一把拽住拐子:

“好哇,老娘说你小子怎么还改邪归正了,弄了半天是拆了明桥走暗道了呀,走,咱们见村长去!”

说着就拽着拐子的领子死活不撒手,这拐子竟然也是个傻子,之前泼皮耍赖混吃混喝的啥也不怕,这会子不去吃现成的,自个去地里摸,反倒心虚起来,在他心里面,混来的吃的是人家自愿给的,自个去地里摸得反倒是偷的行为,可笑他浑了半辈子,这时反倒生出些廉耻之心,再加上李顺他媳妇那大嗓门一嚷嚷,心里更是发慌,竟是蹲在地上怎么也不肯动,饶是如此,却还是被那粗壮的婆娘推推搡搡地弄去了村长家。

这边村长在炕头上坐着,忽听门口一阵吵嚷,还未起身查看,只见门帘子一掀,李拐子那泼皮就一个倒栽葱地栽了进来,村长一愣,似是很久没见过他了一样,愣了有好一会儿,才磕磕烟袋问李顺他婆娘:“这是怎么了?”

李顺他婆娘似乎有鼓不完的气一般,胸口起伏了半天,才把气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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