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发憔悴了些,轻声道,“贵妃今日怎有时间来这?”
我笑道,“臣妾听闻秦美人病的严重,甚是担忧,便跑来看看,臣妾可是扰到了美人?”
皇上似是有些惊诧,我恍然间明白,依贵妃的性子,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仍是紧紧握着秦璃的手,瞥了我一眼,轻声道,“贵妃今日怎与往日不同?”
我心头一紧,将耳畔的碎发向后一捋,应道,“皇上多想了,臣妾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方才又见您与秦美人……”我咬了咬嘴唇,撇嘴道,“臣妾本是想看望一下秦妹妹,想着秦妹妹在后宫也没有什么亲近之人,便打算请太医来这给她看看,只是没想到皇上您在这……既然妹妹有皇上如此关怀,那臣妾也就不叨扰了,臣妾身体不适,还请皇上莫怪……”
大抵,我应该演出了贵妃的样子了吧……
我垂着眼眸,面露失落。
他仍是坐在秦璃身侧,微侧过头,望向我的目光稍有些凌厉,沉声道,“即是身体不适,就该好好在寝宫歇息,莫要乱跑,朕的腰牌,不是你该用的。”
霎时,我只觉心头五味杂陈。
未国的君王,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可他什么也没有做,他没有阻止贵妃做这些事,他知道她将我宫中所有人都撤了去,他知道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锦绣宫里只能自生自灭,可他什么也没做。
他知道贵妃将红月送去了辛者库那个恐怖而又血腥的地方,他知道她们可能会在此丧命,尽管莺姑本是他派去锦绣宫的人,可他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在清芷宫里,掌握着宫外的一切,却无动于衷。
他在清芷宫里,守着他心爱的她。
可宫外,辛者库里,生不如死。
莺姑死了,你明明知道,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去阻止这一切。
难道她们的性命在你眼里就真的什么都不如,难道这宫里所有宫人的性命都如尘土般微小吗?
他们难道就该卑微吗?
皇上,凭什么,若这宫里满是血腥味,只要你爱的人安好,其他的性命你就全然不在乎吗?
除了她以外的命,都不是命吗?
是你的纵容,辛者库那些没有人性的奴才才敢那样肆意妄为。
他们,决不能再那样残害别人的性命。
你决不能再这样纵容他们。
我的君王啊,你可不可以,将你的一点爱化成同情分给那些濒死的人。
你的一念之间,便是他们的一生,他们的全部啊。
你是君王,是未国最尊贵的人。
可若没了那些百姓,那些宫人,你还做什么君王?
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我不能,我没有权力与资格对他发怒。
他是未国的君王,是千千万万黎民百姓信奉的君王。
他已经,够尽心尽力了。
我平静下心神,低声应道,“皇上既已得知,若欲降罪,那便降吧。臣妾乏了,就先回宫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不顾皇上眸中溢出的怒气,我忙开了殿门,带着江太医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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