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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搬到黄家之后,张洞文和陈洞武发现这黄府似乎真的不像看起来那么有钱,虽说从外面看深宅大院甚是恢弘,但管家佣人们每餐都是粗茶淡饭,伙食甚至还不如之前的古石观,经打听,张洞文得知,自黄元礼掌管黄家的那天起,便免了所有佃户的粮租,起初下面人还不觉得什么,认为家里的钱粮都是老黄老爷在京为官所得,但后来黄羽芳被充军后,钱粮来源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下面人便开始议论纷纷,黄府一没买卖二没粮租,钱粮自何而来?再者,黄元礼白天一般都是在屋里闭目养神,晚上却不知所踪,到底干嘛去了?不过议论归议论,却始终没人往歪处想,看来执掌黄府这么多年,黄元礼这保密身份做的还挺到位,黄仙的身份竟然没有丝毫暴漏。
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天光晴朗风和日丽,丝毫没有要发洪水的样子,就在张洞文找到黄元礼住的厅堂准备问个明白之际,一个家丁风风火火的跑到了黄元礼跟前,禀报说有一个号称是户部侍郎的石大人求见,还没等黄元礼决定见是不见,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原来这个所谓的石大人竟然带着手下闯进来了。
发现想回避却已经来不及出屋了,张洞文只得躲到了屏风后面,结果等这个所谓的石大人一说话,张洞文险些一个跟头栽出屏风,这厮哪里是什么户部的石大人啊,这个声音,不就是当年突然失踪的大师兄石洞仙吗!
想当年,这石洞仙神秘失踪甚是突然,甚至说张洞文想打听师傅究竟羽化在哪里都没来得及就消失不见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而且摇身一变成了户部侍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石洞仙难不成消失去京城赶考了?就算中了状元,升官也没这么快啊,三年的时间竟然从一个臭道士摇身一变成了户部侍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张洞文屏住呼吸仔细听了起来,只感觉屏风外面的石洞仙满口官话气焰甚是嚣张,除了声音一样,说话的语气与当年那个嬉皮笑脸的大师兄简直段若两人。
“黄员外,朝廷用兵,急需钱粮,你既为大明子民,为国捐粮实乃分内之事,本官三番五次请你到府一叙,你竟置若罔闻,是何道理?莫非你嫌弃本官职卑位浅,不肯赏光?莫非要当今圣上亲自来请你不成?”只闻这石洞仙语气冰冷,字里行间似乎带着一股杀气。
“石大人误会了!”比起石洞仙,这黄元礼倒是不紧不慢,“黄某并非不守本分,而是真的已经无粮可捐了!三年前黄府已捐军粮三万石,前年黄河水患,泽国千里,灾民数以万计,我黄府开仓放粮周济百姓五千五百石去年大旱,整整一年滴雨未下,黄府开设粥场,解州府无粮赈灾之困,今年……”一说道今年,黄元礼顿了顿,似乎是一激动差点说漏嘴泄露了天机,“今年府上着实已无粮可捐,还望朝廷能够体恤!”
“一派胡言!”石洞仙似乎根本就没听黄元礼的解释,“黄员外,本官要粮,也不是自己吃,此乃是圣上用兵所需,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黄大人欺君罔上,本该举家发配,多亏圣上念在黄大人昔日的功劳才免去黄家老小的连坐之责,我觉得,你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圣恩啊!”说到这,石洞仙一声冷笑,“黄员外,今年风调雨顺并无天灾,该不会有那么多灾民要你黄员外开仓赈济了吧?”
“石大人,本府确已无粮可捐!”黄元礼语气平淡,也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希望石大人能够体恤!”说实话,屏风后面,张洞文都快急死了,心说这个老黄鼬虽说变了那么多年的人形,嘴皮子上却比真正的人差的甚远,说来说去就是无粮可捐这四个字,你倒是多扯两句啊,多少也拿点银票贿赂贿赂石洞仙啊,对于石洞仙这个人的为人,张洞文还是蛮了解的,此人嗜钱如命贪得无厌,今天这个事,摆明了就是拿连坐的事为要挟来诈钱的,没准千把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你个老黄鼬为什么就不懂呢?
“黄员外,明日,五百辆马车就在贵府门口候着,是装粮食还是装犯人,就看你黄员外的意思了!哈哈哈哈……”说罢,石洞仙拂袖而去,而黄元礼却没在说一句话,听的张洞文真是从屏风后面一剑飞出刺死那个石洞仙的心都有。
“黄员外!你……哎!你可急死我了……”石洞仙前脚离开,张洞文后脚便从屏风后面蹦了出来,“黄员外,我请杨顺吃酒所谓何事,难道你不知道?”
“呵呵,老夫当然知道!”黄元礼似乎不像张洞文想象的那么傻,“但这次这个石大人,着实不是银子就能打发的!”
“那……那他想要什么?”张洞文一皱眉。
“粮食!”黄元礼淡淡道,“眼下朝廷用兵辽东,最缺的就是粮草,黄府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他身为户部侍郎,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哎?”张洞文一时也无奈了,“那我们有没有那么多粮食?”
“有!”黄元礼斩钉截铁,“但明日便是大灾降临,这些粮食明明可以周济十万百姓,岂可捐与朝廷做兵马之用?”
“黄员外,恕贫道无礼……”说实话,这个问题,在张洞文而言已经憋了很久了,你就算是黄仙灵仙,有聚财敛物的本性,这几万石的粮食也不是说变就能变出来的啊……“黄员外,贫道想知道,这么多的粮食,你都是从哪弄来的?能弄到周济百姓的粮食,为何弄不来朝廷用兵的粮食?”
“呵呵!仙长见笑了!”黄元礼呵呵一笑,似乎并不避讳这个问题,“粮食,是捡来的!”说罢黄元礼把自己凑粮食的方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洞文,听罢黄元礼的说法,自师父羽化之后便从未掉泪张洞文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黄元礼历来是白天闭目养神晚上消失不见,原来是趁着夜色带着一干弟子徒孙小黄鼬出去捡粮食了!
粮食种出来不可能自己蹦到粮仓,肯定要有运输的过程,南方的粮食运到北方要走粮道,外地的粮食运到京城要走粮道,全国一万两千里的粮道,每逢秋收便会粮车不断。运输过程中,粮车上的粮食会洒落到道路上,而黄府周济灾民用的粮食,就是黄元礼以黄鼬之身,带着一众小妖小仙一粒一粒从粮道上捡来的!
“黄员外!同为修行之人,黄员外你让贫道敬佩!请受贫道一拜!”说罢,张洞文红着眼圈一躬到地,黄元礼赶忙上前搀扶,“仙长多礼了,老夫此举实乃兄长之教诲!”
“黄员外,实不相瞒,那个石大人,其实是我大师兄,虽说贫道与他交往不多,但也应有几分薄面,贫道愿意前往说情,哪怕是拖延时日,等洪灾之后,恐怕他也无意催捐了吧?”
“怎么,此人是你师兄!?”一听张洞文这么说,一向波澜不惊的黄元礼瞬时就是一愣。
“是啊!”石洞仙把自己入道上山以及师傅羽化道观被占的事跟黄元礼大致阐述了一下,“黄员外莫非觉得我说不通他?”
“仙长切不可再于其见面!”听完张洞文的叙述,黄元礼神色凝竟然喘起了粗气,“此人有灭祖之气,手绕凶光,恐怕已有大孽在身,敢问仙长,此人可杀过修行之人?”
“据我所知,没有。”张洞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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