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念他是个文化人,不是做三呵外面的体力活的料。就让他到村小教书,把肚子里的“货”抖些出来免得烂在里面实在可惜。
因他读了师范,这学校的校长也不过高中毕业,在这里文化水平属他最高,校长让他带高年级语文。
这个吴老师真有点幼稚,产生个不结合实际的念头,想在这里推广普通话,想让拖木埂的孩子不说自己的家乡话而说他的家乡话。
他用普通话给孩子们上课,学生们的反映大了,说他们听不懂吴老师讲的课,不知他叽叽呱呱说的哪番邦话?
家长们闹到学校把他从讲台上拉出来。
校长只好叫他去带一年级,哪晓得一年级他都教不了,第一节课他教了“上、中、下”三个字就教白了两个。
“上”在本地发“尙”“中”在本地发“灯”。
村长就不信,堂堂一个师范生就教不了小学。他的这个师范是拿屁股眼读出来的?
他找吴老师问情况:“小吴,你怎么把那么简单的字音都教白了呢?你是有意吗我让你教书可是顶着很大的压力的,不懂的要向其他老师请教,你不要在我脸上抹黑呢!”
吴老师很委屈:“村长,我确实没教错,不信我可以查字典给您看。”
“我也不相信你教得错,可是你教的音跟别的老师教的就是不同,学生们就是听不懂。”
“我教的是普通话,是全国通用的普通话,将来我们的孩子走出去不用普通话行不通,普通话跟你们的方言有很大的区别。”吴老师说。
“你就不用想那么长远,方圆百把里说的话都差上不差下。我们的孩子能走出去多远呀?学了那外地话来说给山上的草木、地里的庄稼听,还是跟牛羊、鸡狗对话去?倒是你,既然你住在这里就要随乡合乡、随曲合曲,要不你教书这碗饭吃不成。”村长说。
吴老师只好改变自己,随乡入俗了。现在他能说一口地地道道的“拖木埂”话来。
后来吴老师不仅以高超的教学水平赢得了家长、学生的信任。
他越来越多的智慧、优点显露出来,很受大家的喜爱。他尤其吹得一口好笛子,拉得一手好胡琴,姑娘们、小伙子们空闲时找他学。
他满腹经纶,讲起“唐传三国”来口若悬河,老人、孩子乘凉要选在学校里来听他讲古。
他的“右派”帽子还带在头上,管他右派、左派,这里的人连“政治”两个字都不认得,哪里还弄得明白“右派”的含义?
通过长时间的接触人们只知道他是个正派的人。
这里附带说一句,像吴老师这样头上顶着“右派”帽子没摘的人全国都没有几个了,说不定他是最后的一个。
可能这地方太过封闭了,国家的政策、形式传进来时外面早就过身了。
“是的,吴老师一定能帮得了自己。”颜永农坚信。
吴老师被请来了,他问:“小朋友,你叫么名字呀?”蜷缩在地上的孩子忽然听到熟悉的乡音,连忙坐起来。抬眼一看还是一张没见过的面孔,他心里不是很爽,不过这熟悉的语言让他感到亲切。
“我叫小虎子。”孩子高兴地回答
“几岁啦?”
“五岁。”
“你家在哪儿呢?”
“巷。”
“什么省什么市的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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