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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侍寝没成,苏轻窈心里便有了底。

她大概跟陛下真没缘分,便是前世今生侍寝的时日不同,当夜也都没见过陛下真容,她便是有心上进,也没那个机会。

苏轻窈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倒是柳沁欢喜得不行,跑出去跟那小黄门谢了半天,才一脸喜气地回来了。

“小主,可是高兴傻了?”柳沁笑道。

苏轻窈这才回过神,声音都有些飘:“怎么会呢?”

其实早先在宫里那么些年景,她也曾好奇过陛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谁又能走进他的心?可看了几十年,等到陛下殡天,她也没瞧明白。

二十几许的时候还好些,陛下一个月总能踏入后宫四五次,等到有了皇长子,他就再也不往后头来了。

仿佛那一个儿子,就已经足够。

这次重生回来,她没急着打扮自己,也没主动往乾元宫凑,她只想抓紧每一次机会,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忠心一些,纯粹一些。

她也不想模仿曾经的那个她,那个宫里人人都羡慕嫉妒又怜悯的女人。总觉得陛下不是那等肤浅人,画虎画皮难画骨,她也不是那样性格,若非要去模仿,还不得难为死自己?

苏轻窈从来都是通透人,她想明白一件事相当快,所以第一次侍寝未成功见到陛下后,她回来就想了另一个策略。

去太后娘娘面前套近乎。

薄太后是陛下的亲娘,对他最是慈和,宫中的这些妃子们,若谁待太后至诚至孝,也能稳稳当当。

前辈子她前头有太多主位娘娘,轮不到她献殷勤,便自觉没往上凑。

这一回她是想开了,脸面能有好日子重要?想要赶紧舒舒坦坦的,必须得厚着脸皮往前上,把太后哄高兴,绝对不吃亏。

太后并不是十分严肃的人,也不用宫妃们日日都到跟前起早贪黑点卯,只要每月请安一次便是了。她重回今朝前两日才去请过安,还有两三日才到月末,一个月也足够她准备了。

原本苏轻窈还信心满满要去巴结太后,结果陛下那不知怎么的,竟突然转了性。

柳沁以为她太高兴,都说了胡话,忙道:“怎么不会呢?小主那么心诚,为陛下抄经一夜,陛下哪怕看到那厚厚一摞经册,也要记起娘娘不是?”

苏轻窈一下子便茅塞顿开。

是了,一定是因为她太诚心,陛下这是忙完了想起经书,要给她奖赏。

唔,陛下倒是个好人呢!

这么一想开,苏轻窈就高兴了,她道:“那身浅粉交领衫裙上次陛下没瞧见,不如今日还穿它。”

她这新鲜花色的衣裳不多,就这身最显得青春可爱,正好上次没见到陛下,今日还能再穿,十分便宜。

柳沁闻言就忙活起来,苏轻窈把手里的福寿络子最后收个尾,仔仔细细放进锦盒里。

她舍不得手里那些银钱,又不想家里为了她四处张罗,便只能亲手准备这样一份寿礼,因为花样别致精巧独特,倒也不算寒酸。

毕竟只是个小主,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苏轻窈根本不怕丢人,也懒得想别的宫妃如何说她,那些词她都听腻了,从来不在意。这东西只要能得太后的眼缘,就是好物件。

做完络子,她便闲下来,自己去准备晚上的头面。

上次左思右想准备半天,结果也没成,这一次……她一定要努力,尝试一下那被写得“神魂颠倒”的床笫之欢,也好不白活一回。

这么想着,苏轻窈难得有些激动。

唉,都是几十岁的老太太,真是太不矜持了。

此时的乾元宫,被苏老太太惦记了好半天的楚少渊,正在召见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坐在墨希阁中,努力维持着表情,看着对面那个一身青灰道袍的老道。

老道瞧着年纪不小,一头长发都已花白,但精气神却是很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练家子。

楚少渊倒也没让仪鸾卫贴身保卫自己,他淡定坐在茶桌前,示意娄渡洲给他上茶。

等茶备好,娄渡洲悄无声息退下,楚少渊便亲自端起杯,向老道敬了敬:“道长有礼了。”

老道跟着举起茶杯,既不谄媚又十分恭谨,态度拿捏得极好。

“能得陛下这一声道长,是贫道的荣幸。”

楚少渊见他不是那等死板之人,不由松了口气。

“朕特地请道长前来,却是有要事要问。”楚少渊斟酌片刻,率先开口。

老道眯起眼睛,也不怕冒犯皇帝,认真打量他面相精气。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有些非同寻常。

他是天下闻名的三清观方丈,法号清心。

活到这把年纪,他这一双眼睛不说火眼晶晶,却也八九不离十,如今这位新帝往面上一观,却是无儿无女的孤寡命格。

满大梁都知道建元帝是先帝薄皇后嫡出,十岁便被封为太子,虽说先帝体弱多病,未及不惑之年便殡天,但太后还活的好好的。

他这个命格,确实不像是亲娘还活着的样子。

老道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有点老了,怎么可能看走眼呢?

楚少渊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钦天监里面那位老监正也不是空有名头,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他没少给楚少渊推过帝命,可说出来的话却无甚区别。

每一次,都是那几个字。

祖上失德,命犯孤寡,无亲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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