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财是川北哥老会的元老,平时极少参与帮会活动,仅充当眼线角色,为哥老会传递信息。此人外表看似老实憨厚,实则心细如发,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表侄”根本信不过,一进门便开始仔细盘问。莫小米有问必答,除了替共产党送情报,其它事情全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坦白交待,包括家庭情况和借彪哥名号,吴宝财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两个半大娃儿没必要编这些谎话,兵荒马乱的年月找哥老会帮忙也可以理解。问完后吴宝财喊婆娘烧火做饭,莫小米和罗大凤吃饱喝足,吴家只有一间客房,两人别别扭扭赖着不走,吴宝财觉得奇怪又不好多问,只得让莫小米睡堂屋,罗大凤去客房。还是女人眼尖,把吴宝财拉倒一旁悄声说:“你们男人就是笨,那个年龄小的分明就是女娃嘛,你看她屁股好大,男娃子哪有那么大?”吴宝财嘿嘿干笑两声,不能再多说,否则必跪搓衣板川渝俗语,意思是挨老婆责骂。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吴宝财和婆娘早早出门敢农活去了,给他们留下一锅红苕稀饭,还有泡菜、豆腐乳,两个人三两下吃完,搁下三枚铜板作为酬金,背起行囊又上路了。这回汲取教训不再赶夜路,下午时分便到了第二个袍哥家。第二家姓苏,是个铁匠,专门为农户打造农用器械,诸如锄头、铁铲、犁耙之类,兼给马匹做马掌,一年四季忙个不停,有两个徒弟,是亲兄弟。苏铁匠也属于清水袍哥,较少参与帮会活动,在帮内无非做些杂事,他还有另外一个秘密身份共产党地下交通员,是四川省委川东特委早期发展的党员,两个徒弟是他的下线,还没有正式入党。苏铁匠的秘密身份谁也不知道,不仅哥老会,甚至瞒着他的家人,因为从事的工作极度危险,随时可能掉脑袋。莫小米和罗大凤到达当天夜里就出事了,祸从天降,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思想准备。
苏铁匠有个大宅院,房屋多却简陋破旧,这种民居在川北较为常见,前面住人,后面养猪羊鸡鸭,也是茅厕和堆放杂物的地方。外人都以为后宅污浊不堪,其实那里有玄机:茅厕下面藏着一个地窖,深达数米,宽两米,有四个通风口,还有一条地道直通村外河滩。这个地窖专门用于藏匿党组织派来的人,来自陕甘根据地或者川渝,偶尔会有高级别干部路过,去成都、重庆等地开会,因此这里是川北最重要的地下交通站。
莫小米和罗大凤哪里知晓这些玄妙,吃过倒头便睡,苏铁匠空屋多,随便找两间安置。苏铁匠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婆娘也少言寡语,对他俩并没有过多怀疑,简单问了几句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罗大凤是木头一般实心的人,累了乏了倒头便睡,什么也不会想,莫小米心眼多,一路在琢磨,下次遇到紧急情况该咋处理?还会有哪些突发事件出现?莫小米左思右想,却无论如何没料到,他们无形中卷入两党斗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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