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不见星月。
远处隐隐有狼啸虎吟,还有让三七魂魄震颤的洪荒长吟。
远方到处是火,被群峰遮挡,只剩隐约的晕光浮现出天地的交界。
陈台研肺吐着火,长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胸背,手中握着长枪,枪尖的寒芒照耀着周身一丈开外。
他睁开眼时便已经来到了这里,这个到处充斥着血腥与腐尸的草原。
于是他的大脑一阵雷鸣电闪,想起了那午夜大雨中将士们的血流成河,甲碎成铁屑,红色闪着银光的江流冲下山涧。
还有幽暗密林中的穿行,身边自幼长大的伴当一个个为他挡下羽箭倒地,一个个留下拖延追兵而融入大地。
最终他的母亲也在群山中走失,只剩下一只年轻的马还驮着他,筋疲力尽中徒劳的睁着双眼离开了沂山山脉。
后来他告别了饲养六年的宝马,靠马血与生肉恢复了体力,一步步挣扎到了洛华。
陈台研的双眼中越来越多的泪涌出,无声的汇聚在下巴,滴落红色的土地。
悲伤迟了一月,终于将他的灵魂淹没。
他跪在地面,仰面向天发出无声的悲号,看着黑色压人的天空滴落钻石一样的雨滴。
那些雨水浸透了他的身躯,灌进他的心脏,流入四肢百骸。
将他定在了这尸骸的旷野上。
当陈台研再次挣开被雨水击打而紧闭的双眼时,终于看清了远处火光中的身影。
在飞向天空的火花飞星中,有一只巨鸟的身影挣扎着要飞向天空。身下的长羽却又被蜿蜒修长的金光盘缠,大红的怒阳尾羽在金芒中时隐时现。
陈台研握紧了长枪,支撑着身体颤抖着离开地面,小腿在泥土中留下两道坑洼。
他的心中不知何时开始无比焦迫,远处的轰鸣声声催着他的魂,驱赶着他要去那里。
于是他尝试着重新开始站立,重新开始行走,重新开始奔跑。手中枪尖上的光越发明亮,枪杆上传来不屈的热。
看着远处的光景越发靠近,陈台研的心窝就越发炽热,顺着胳膊灌入了长杆,涌到枪尖。
猩红的风从山顶涌出,奔腾着撞向他的胸膛。
死去的灵魂在他的耳边低嚎丧哭,在山脚消失无踪。
他发出孤独的怒吼,将浩瀚唯一的光指向前。
让瀑布断了流,山岳平了尖石,风又折返回来帮着他攀登。
天际上的高山最终被他踩在了脚下,手中的枪已明亮如午阳,炽热的流光不断向身后涌去,洗刷着旷野草原与无光的天空。
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横贯天地的凰,她铺展在燃火大地上的尾羽被金色大龙压覆,一只只面目不清的凶兽踩踏着尾羽与龙躯攀登上她的身体,又被凰身所环绕的烈火焚烧成飞灰。
然而那地上都是凶兽,火焰却正在逐渐黯淡熄灭,凰的挣扎也越发乏力。
少年手中的枪已烧起了火,红缨飞舞间火星飞天,化作群星驱散着苍穹的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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