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急切?”马跑起来,柳绯烟的身子便倚在了沈鹤白身上,他不由得挺起背,往前挪了挪。
“快,带我去找沈鹤岚,告诉他,今日营中若有士卒惹是生非,万万不可斩!”柳绯烟顾不上解释太多,直奔主题。
沈鹤白微微一愣,问她缘由。
柳绯烟沉默半晌后开口道:“若你信我,听我一言,如果今日斩军中士卒,日后必生事端。”
她话语坚定,沈鹤白听出她言语里的慌乱,心道她又莫名其妙在怕什么,便不再多问,策马朝河东沈鹤岚麾下驻地而去。
两人才刚接近军营大门,门内就传来了马蹄声。
一匹马由远及近,奔腾而来,马上有穿着兵卒制服的人举着长刀。沈鹤白听见了那之后追着自己胞弟沈鹤岚的喊声。
柳绯烟立刻意识到了沈鹤岚追的就是即将死于他刀下的,右相章炎的嫡长子章方圆。
她不记得上一辈子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但确定必然不能让他死,于是向前倾身,压着沈鹤白的背夹紧马腹,迎了上去,在大营门口拦下了那匹马。
沈鹤白感到背上压过一团温暖,听见热烈心跳,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绯红的身影从背后凌空而起,双膝微屈,压上面前士兵的肩,厉声喊道:“停马!否则我拧断你的脖子!”
那匹马停了下来,但刀却并没有放下。
沈鹤岚追了上来,看着去而复返的兄长,和一身绯红压着章方圆的少女,问道:“兄长,你这是?”
他来不及回答,柳绯烟便跃下马,将章方圆拽了下来,按到在地,问沈鹤岚:“见过小沈将军,请问此人犯了何事?”
沈鹤岚今年刚满十五,热血沸腾的少年心性,愤愤地提刀上去,架在章方圆颈上:“此人素来跋扈,日前有桩桩件件恶行,昨日纵马伤人,今日被我亲眼撞见通敌,欲做逃兵,按律可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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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刀便下去几分,章方圆项上已开始冒血,腿打着战跪成瑟索一团,却梗着脖子并不躲开。
“不可!你可知此人是谁!”柳绯烟急了,咬着牙上前握住了沈鹤岚的手。
沈鹤岚看着面前风鬟雾鬓,红衣凌乱的女子,没好气地斥道:“什么人在这里干扰军纪,要不是看你一介女流,你也得去挨军棍了。”
他面前艳丽女子柳眉轻挑,拉着他的手岿然不动:“在下威远侯嫡长女柳绯烟,军棍我挨得多了,是挺疼的,还是算了,小将军,此人乃右相章炎嫡长子章方圆。”
柳绯烟不等他反应又朗声开口:“按军纪,你自然可以斩他于营中,但若斩了,右相必要你偿命,届时整个河东都将失去主心骨。”
沈鹤岚还愣着,试着挣开她拉自己的手,却发现这女子力气大得很。
他思索片刻,终于明白了柳绯烟的意思,抬手将刀从章方圆项上微微移开,谢道:“虽然不知姑娘从何而来,为何得知此事,但好意心领,方才失礼了。”
沈鹤白看着柳绯烟有些憔悴却英姿飒爽的样子,有种与有荣焉的喜悦,却看见她打颤的双腿,似是又在害怕。
他想,这到底又有什么可怕的,怎么又抖了,就见柳绯烟瘫倒在了地上。
到此时,他方才发现,柳绯烟的一身红衣,盖住了她周身鲜血的痕迹。
她单枪匹马,疾驰九百里,三天两夜才将将赶上此刻,未来得及换好护具、马鞍,双腿早已磨得皮开肉绽。穿林而过,淌水渡河,砂石飞起,浑身皆是细小伤口。
看沈鹤白目光落在身上,柳绯烟还有心情打趣,笑道:“这回真不是怕的,我太累了,站不住了,你得夸夸我,我可是跑了三天两夜来报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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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为何觉得沈鹤白会夸她,但就是想向他求一句褒奖。
柳绯烟是真的没力气再动,于是整个军营都看着沈鹤白,仿佛在问他怎么放任自己带来的姑娘如此狼狈地瘫在地上。
他叹了口气,上前抱起柳绯烟,看着她浑身的伤,不甚习惯但十分真诚地夸了一句:“刮目相看。”
沈鹤岚也欲收刀命人来押走章方圆,面前跪着的人却突然爆出震耳欲聋的大喊。
“我乃右相章炎嫡长子章方圆,沈家兄弟!目无军纪!滥杀无辜!”
章方圆高喊着,将脖子迎向了沈鹤岚微微移开的刀刃。
鲜血喷涌,沈鹤岚呆滞地握着手里的刀,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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