岍市近郊有处地方依山傍水,风景很好。山下树林环绕的地方隐约可见有花园洋房。
这是本市最早的别墅区。建成于接近二十年前属欧式风格。
进入别墅区后,一路往前。行至最深处是最大的一处别墅。
它占地很广四周围着乳白色西式栏柱。透过高高的雕花大门,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宽大泳池,有繁花似锦的花园。另有小河从中穿过,其上架着弯弯的拱桥。
因此户人家很少出现,只有管家和保姆时常出入。许多人不知道这里是谁的房产。
唯有最早搬进来的住户知道,这家姓叶。
准确的说,它的主人是姓谢。叶不过是主人夫家的姓。
三辆车子疾速驶入别墅区停在了这一家的大门前。
温谦和穆涛年纪够了有驾照。两人各开一辆车子载着赵世冲和宋凌赶过来。他们的家人乘着这几家的其他汽车回去。
叶家的事情大院儿里的人都知道。更何况这几家和叶家一向亲近,更是把那些破事了解得清楚明白。
听说叶维清和他未婚妻都赶过去了,几家的长辈们非常理解和同情不用孩子们多说就让温谦他们几个追了上来。
叶维清他们到的时候,透过挡风玻璃,远远看到别墅院外的大门已经被打开。
门外一位华发老人在被六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大力推搡后跌倒在地。
“你们这些混蛋快给我滚出去”老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姓陆的告诉你你这种恶毒女人不得好死”
他年岁大了,嘶喊着的时候嗓子几乎破音。
老人刚才被人揍在了肋骨上,疼得站不起来。他倒在地上不住捶打地面,痛哭流涕“太太啊是我没用我没能给您拦着这些贼匪啊”
“贼匪”
轮椅的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跟前。
陆媛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姓周的,不是我说你。瞧瞧你这奴才样儿。怎么之前给谢明琳做狗没做够,想要去地下继续做着”
她看着地上的老人,恨得咬牙切齿。
十几年前她就来过这里。
就是这个周伯,一次次地帮着谢明琳在那边拦她,还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就把她赶出去。
那时候他人到中年,正适合功夫最炉火纯青的时候。
现在他老了,再怎么有本事,不也抵不过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
陆媛恨透了他,指着他冷冷地笑“你们给我好好地伺候着。我看他好像头还没流血、肋骨也没断那可不成。不死得彻彻底底的话,怎么去底下陪着他的好主人啊。”
说罢,想起这个老人曾经对她做出的羞辱事情,陆媛恨极,口中积攒起一口浓痰就要朝他吐过去。
谁知这时候她身边离得最近的一个壮汉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叫。
陆媛下意识地就侧头看过去。
不料旁边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那手扣住了她的脸颊,猛地用力卸掉她的下巴。往她嘴上一拍,再在她喉咙口一顺
那口浓痰就顺着原路溜了回去。
陆媛嘴巴不能动,嗓子眼儿下意识地缩了缩。浓痰就跟着咽了回去。
“啊”她恶心得痛苦尖叫。
赵世冲缓缓收手,途中朝她下巴顺便拍了下。
陆媛终于能够说话了,指着他怒斥“哪儿来的小混蛋竟然在我跟前放肆”
“叶家隔壁的隔壁,赵家的小混蛋。”赵世冲朝她扬扬下巴“听说过没”
陆媛的脸色骤变。
赵市长的贵子
不过一两秒,她缓过神来,冷笑着支使那些壮汉“给我绑了他”
赵家再厉害也比不过叶家去。
等到立柏回来,管这小子姓什么,统统不用理
陆媛静等着那些汉子们立刻冲过来袭击赵世冲。
谁知她接连喊了几句后都没有人应声。
这里树很多。
偏偏陆媛刚才驱使着轮椅过来后,为了更方便羞辱周伯,硬生生让轮椅转了个方向。所以她现在周身一圈内,除了周伯和赵世冲,就是树。
脸上脖子上的伤还没好。被割裂的皮肤刚刚开始愈合,稍微一扭动就疼得身体发颤。
刚刚下巴被卸掉又安回去的过程里,已经让她疼得撕心裂肺了。现在可没力气去转动脖子。
陆媛努力去操纵轮椅。
谁知轮椅的电动操控处出了问题,怎么按都没用。
再去转人工控制。
居然还没用
轮椅纹丝不动,怎么拍怎么按都毫无反应,静得比假山还安稳。
“怎么回事”陆媛急火攻心,用力拍打着轮椅的扶手,扯着嗓子喊“人呢来人啊都死哪儿去了”
一个不小心,她拍在了自己受伤的腿上。不由得愣了下。
就在她怔愣的这瞬间功夫,后面突然一股大力猛地袭来。
连人带着轮椅直接摔倒在地上。
陆媛旧伤刚刚愈合一点点,再添新伤。
她感觉到自己腿上刚刚接好的伤口再次断裂,“啊”地一声嚎叫后,惊声尖叫“来人啊来人啊”
倒是真的有人走过来了。
却不是她雇佣来的六个壮汉,而是几个少年人。
除了赵世冲外,紧跟着还有方、温、穆、宋。
最末了的,是叶维清和秦瑟。
“原来是你们几个小杂碎”陆媛横七竖八地躺在歪着的轮椅上,腿骨重新裂开疼得撕心裂肺,脸上脖子上的细小伤后撕扯着疼得钻心,她不住地骂骂咧咧“告诉你,你们几个也横不了多久了一个个的看着就是短命鬼”
“哟,还短命鬼呢。”宋凌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告诉你,老子长命百岁短命的那是你像你这样恶心巴拉的丑女人老女人,才会提早下地狱”
陆媛还欲再骂。
叶维清目光森然,长腿一迈闪身到她跟前。
叶维清猛地抬脚朝着轮椅踹过去。
谁知半途中一双苍老的手突然伸了出来,紧紧抱住他的腿。
“少爷”躺在地上的老人痛哭着喊道。
叶维清垂眸望过去。
是周伯。
是那个在他小时候,拼着一身功夫努力保护他和母亲,会抱着他在院子里玩骑马的长辈。
周伯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忽然来的力气和速度。
他只知道,自己要努力护住小主人。
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地把叶维清的腿抱在怀里“少爷可别脏了您的脚”
叶维清怕自己弄疼了这位老人,缓缓收腿。
就在他重新站好之后,周伯却是忽然跳了起来。
“你个毒妇毒妇”年迈的老人下了死力气,一拳拳狠命揍向那个轮椅上的身影“我打死你打死你”
周伯刚才是单枪匹马对抗六个壮汉,所以落了下风。
但是他一身功夫犹在,狠揍一个蛇蝎心肠狠毒女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刚来的时候才四十多岁,在很好的主人手底下做事,满怀豪情志。
不料风云突变。
主人病故。
他觉得是自己没有护好主人,在强烈的自责里渡过了十几年。
飞速苍老。
周伯涕泪交流,眼泪模糊了双眼,只知道一拳拳猛击上去。
“够了。够了。”叶维清去拉他“她已经昏过去了,您别累着。”
秦瑟、温谦和方湛廷一起帮忙去拉。
周伯在极致的愤怒之下,已经几乎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脑海中只一个声音在不停响起。
就是她就是这个狠毒的女人害死了太太
他一拳拳地砸在上面。任谁去拉他,也不管不顾。
“媛媛”有人在不远处高声叫喊“周伯你住手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严厉的声音让周伯浑身一颤。
是了
这就是那个抛弃了太太的臭男人
全身力气突然被抽光。他颓然地跌倒在地。
幸好叶维清他们几个就在身边,忙扶住了他,让他在旁边坐好。
叶立柏高喊一声后拼命朝着陆媛跑过来。
陆媛已经疼得说不出来话了。脸青青紫紫地肿着,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疼。内脏也不知道破裂没有,呼吸都困难,一抽抽地全身巨疼。
“我”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我”连话也说不完整。
叶立柏跪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
“别怕,我来了。都怪我我不该这样宠着你。”叶立柏心疼地一直落泪“要不是我这样惯着你,护着你。你又何至于这样分不清轻重。”
陆媛不敢置信地望着叶立柏。
她为这个男人付出了青春和几十年的时光。他现在说她分不清轻重
“不然呢。”叶立柏读懂了她眼神中的质问,眼中擒着泪花,给陆媛拂去伤口旁乱飘的发。
他的温柔让陆媛安心下来。
可是下一瞬,他的声音却冰冷响起“如果你分得清轻重,懂得衡量利弊,又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和孩子们对着干”
陆媛瞪大了眼睛看他。
面对着她的一次次眼神质问,叶立柏忽然烦躁起来。
以前的她,漂亮温柔,是朵美丽的解语花。他自然喜欢和她相亲相爱。
可是现在的她,又难看,脾气又暴躁。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要拿自己受过的委屈和受的伤来说事儿,逼着他一步步退让。
现在她居然还和大院儿里的孩子们横起来了
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什么身份
如果两边起了冲突,她还指望着她一个没名没分的三儿,与这些嫡出的高官子弟拧着来
开什么玩笑
说实话,叶立柏最近也对陆媛反感起来。
他实在是受不了她顶着那张丑陋的脸一次次和他撒娇卖萌,所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直接答应下来,免得不立刻同意的话,晚些时候还要无数次看她哼哼唧唧地和他撒娇。
谁知道这女人居然这样毫无羞耻之心。
居然非要凑着维清订婚的这天搬过来。
叶立柏知道后连开会都顾不上了,直接往这边赶。
然后就看到了之前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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