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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把三奶奶接了回来。因着米家地方,就只能摆在堂屋。灵堂也要设在这边。

大奶奶办事麻利,立刻就叫人往各亲戚朋友处报丧讯。

这边报讯的人还没回来,三奶奶娘家到是来人了。她哥哥并她嫂子,带了好些人来,进门便哭拜,一副痛失亲人的模样。米家人也不说别的,只悲切着去扶人,她嫂子被二奶奶扶着,直流泪“怎么就想到她要去的呢。”又谢米家大义。虽然和离了,却还是愿意把人接回来办事,葬到米家的墓园子那边去。“到底没叫她魂无所依。”

二奶奶说“谁也没料到是这样,三爷原也不是真要休人的。不过是在气头上,缓过了这口气,还是一家人。说起来,哪家不吵个架?怎么料到,三弟妹竟这样气窄呢。”

三奶奶娘家嫂子也抹泪叹气:“那可不是。”只说三奶奶得了休书,就回自己屋去了,谁也不料她想不开,竟吊死了。

这边说完了话,三奶奶娘家嫂子便上楼去看各玲。两边在二楼走道上便遇着,各玲正要下楼去。

一见面,各玲这舅娘未曾开语先把泪流,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颤颤巍巍快走几步,握住了各玲的手“可怜的孩子啊。”搂住了她,只说自己多心痛。哭得气都要接不上来。说“你母亲是那样的性子,谁又想到她会寻死!这可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呀。但凡她性子弱些,我都会多个心。”

各玲即为自己阿娘不值又恨,几番就要翻脸,掐着肉才忍下来。现在岂是要翻脸的时候。她方才想过了,以后在米家遇事说不好还要靠着舅家制衡的,不管舅家是图什么才帮忙,总归那也是个出路,弄得孤立无援岂有半点好处?她不再是那个有资格发脾气的人了,毕竟母亲不在了。只能当作不知道的。

十分勉强拍拍舅娘的背以作抚慰,想到苏世黎现在听得到外面说话,就难受,明明觉得苏世黎大概不是个那样的人,却还是怕她看到自己这样没有气性,肯定是要在心中讥笑自己。要在心里想哎呀呀,瞧瞧,以前多大义凛然一个人,事情且还没搞清楚,就自恃正直时时教训我。如今却还不是连自己母亲的正义都不敢声张,夹起尾巴做人。

苏世黎大概觉得自己又蠢,又怯弱吧光是这么想想,各玲都羞忿难当。想自然些让舅娘进屋子去说话,却也做不出来,不撕拦这张在自己面前嘚嘚嘚个没完的虚假嘴脸,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断然做不到好声好气。于是只板着脸不说话。

她舅娘自顾自地说,也不理她脸色怎么样。总归这孩子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性情自以为了如指掌。原就是性子不好的人,谁知道又为了什么事自己母亲大丧的日子还在甩脸色呢。

说完后,却不用各玲说什么,自己神神秘秘拉着各玲进屋,关上门,才开口。“你阿爹在外头有的事,你知道了吗?”气得直跺脚“孩子都几岁了。还是个儿子呢。”

见各玲果然面上又怒又悲。叹着气说“你舅舅就是怕,你阿爹为了那个女的,把你娘都休了,到时候那个女的要登堂入室,你站的地方都没有,你又什么事都不被懂,被她欺负怎么办呢?我们就想着,要不办完了丧事,你就跟我们一道回家算了。你阿爹心里即没你,这里又哪还是你的家呢?”

又道:“你母亲的东西你也都收整收整,那贱人,咱们一根线都不要留给她!”

各玲听得心里一冷笑,这才是重点呢。

人能这样吗?不是亲人吗?亲人怎么能是这样的嘴脸?她胸膛起伏如潮,一股怒火犯涌而上,可再也忍不得了,管他呢,猛地站起了身。

这时候却有人敲门,打断了她的怒火。她问“谁?”

四乐推门问她:“大奶奶叫下去。说办事的人请来了,许多事得您在场。”

各玲说“这就去。”心里那一口气,又缓缓地伏了下去。

这边即说不成话,她舅娘也没法子,只好一道下去了。但也没回去,只在内堂里与米家的人坐着吃茶说话。

各玲和四乐一起下去了,办事人见到各玲立刻道“才说要叫你呢。来得正好。”看着并不像是使人叫过她的样子。

她愕然往四乐看。四乐已经转身做别的事去了。

办事人见她愣着,又催她“过来过来。”她按下心绪,跟着办事人进去。

四乐回身便上二楼去,苏世黎见她上来,便知道她事情办好了。叫她跟着自己再下去找二奶奶说话。

二奶奶不在内堂,在厨房那边盯着钱妈做菜。苏世黎过去看看晚上吃什么,调头自然而然地跟二奶奶抱怨“白楼也了些。我想着过了这些事,还是得买宅子出去。二伯娘,你们却没想过买个大宅子,一家人住在一道吗?”

二奶奶吃了零嘴儿,叹气“怎么不想。在这里住,说话都不得高声。不然就吵着人。”她有两个儿子呢,大儿子娶亲,却住在外面,到时候儿子恐怕也只得这样办,可她也想有儿媳妇儿伺候,再买几个下仆过安生些。不用像现在过得这样局促。一是地方不够,住不下许多人,仆人不好买,一家人住不到一起。二是买了下仆回来,明明自己出钱,却要连做白楼里其它人也伺候,她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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