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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要做什么?不仅远在皇城的太子和路过此地的宁王猜不出,就连她身边的妖无错都搞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雷厉风行。十来年的相处,他对宋青的信任已到了不问对错的地步,而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宋青的命令,越是看似毫无道理,越是能达到出奇不意的成效。

然而,宋青带在身边的小黑却是被好奇心折磨得抓耳挠腮,试着问问小姐?宋大小姐义正辞严的给了六个字:“天机不可泄漏!”问妖无错?惜字如金的副统领连个白眼都不赏给他。

于是,他只好选了个自以为不算天机的问题:“那,知县大人为何突然把妻儿送回了娘家?”

这一回,宋大小姐哈哈笑了一阵,终于是开恩作了解答,原是她拿了宁王的令牌给知县看,说是奉宁王之命在这里秘密调查水妖一案,为的只是引蛇出洞,因而不宜走漏消息。县爷你硬要多生事端,若是因此出了差迟,让那水妖闻风逃了,便只好由你担待这罪过吧。

知县想必是吓得狠了,唯恐连累老婆孩子,这便连夜送回娘家去。

宋青笑够了,还不忘赞一赞那知县:“倒是个有情有意的人。”

小黑听得是目瞪口呆,再一次见证了宋大小姐的信口开河。别人不知,他却是晓得的,那所谓的黄河水妖可不就是他扮的吗?两个月来,他几乎就没做啥正经事,就只时不时的扮个水妖出来吓人了。

他也隐约能猜到,那些被他扮作水妖吓走的人,都是被其它兄弟转移了,但银面铁骑的第一条铁律,便是不得向任何人泄漏任务内容,这任何人自然也包括同属银面铁骑的同僚,甚至是甲字旗甲戌小旗的兄弟们,若无口令,他甚至可以不必对除交付任务给他的首官之外的任何人交待任务内容。

因而,他扮作水妖的这件事,除了妖无错,他不曾对任何人透露,自然,其它兄弟也各有分工,并不会与他透露。

可是宋大小姐为何可以晓得呢?

几日的相处,宋大小姐在他心里大家闺秀的形象彻底崩塌,打扮成男子模样倒也罢了,怎么一举一动,都像极了银面铁骑大统领呢?

小黑于是想起了石冲的话,难道大小姐与大统领当真是……

宋青可是没心情理会小黑的胡思乱想,她如今的心情便如一座祁连山压在心头上,总是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草台班子这一出,之所以一路畅通无人理会,那是因为朝中有更重要的事端,吸引了各地方官的关注,别说只是一个走江湖卖艺的戏班子,便是宁王的巡检,与此事相较,也不似那般重要了。

三月初十,五皇子奉旨出使青川,沿长江水道上行五日,刚入青川界内,便不知何故沉了船,船上连同五皇子在内的九名使臣,以及船工水手侍卫共五十余人,皆落入湍急江水,死生莫测。

天恒帝大为震怒,当朝连下三道旨意:

其一命镇南大将军沈其佑屯兵二十万于赤水。

其二命镇西将军宋啸风调兵二十万至西宁待命。

其三命兵部尚书林允成于各地筹措粮草运抵荆州。

这三道旨意一下,天恒帝的用心昭然若揭。但迫于使臣沉船一事,这一回,朝臣无一敢有微词,就连丞相沈成书都未置一言。

战事一触即发,宋青则愁眉深锁。

西疆那里周仁传来的消息称,哥舒衍在十八城共屯兵六十万左右,其中有四十万均在小宛、诺羌一带。

突厥虽骁勇善战,但因部族人丁单薄,兵力并不太多。将各部族首领的私兵加在一起,也超不过七十万。两年多前哥舒衍攻打十八城时,自突厥王庭带走哥舒部四十万大军,已占了突厥总兵力的多一半。在十八城经营两年多,取西域各国卫兵入册,能凑出六十万已是勉强。

但仅仅小宛诺羌一带的四十万,也足够攻下青川西南的半壁江山了。

看来,当日在清溪画舫之上,哥舒衍言之不尽的便是这一桩,他早已打算与天恒帝合围青川,并十分笃定天恒帝必然应允。

“为何?”妖无错道:“若使宋家军攻打青川,皇上当真不怕突厥王庭留下的三十万骑兵反扑长城一线吗?”

宋青不答,只将周仁传来的一份名单递给妖无错,淡淡道:“这些便是哥舒衍带去东陵的使臣和随从,至今仍留在东陵皇城。”

妖无错看罢名单,也是半晌无语。

宋青冷笑:“想不到吧?被哥舒衍随随便便留在东陵皇城的随从,竟都是各部族的嫡系子孙!”

人丁单薄,是突厥部族的致命弱点,因而各个部族对于人丁兴旺有着难以理解的执着,尤其是嫡系子孙,都是金尊玉贵的存在,这一点,端看朵朵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娇纵便可见一般,那绝对是受尽宠爱才可娇惯出的任性。

如今,各部族嫡系的重要子孙,都被哥舒衍撂在皇城作了人质,那镇守突厥王庭的各部族首领,谁还敢轻举妄动?

哥舒衍当真是胆大心狠,却也当真是手段高明。被哥舒衍在眼皮子底下摆了一道的,绝不只宋青一个。

突厥使团来访,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那寥寥可数的几个使臣身上,谁会想到那十几个不起眼的随从,竟拥有比使臣更加尊贵的身份呢?

“若当真如此,咱们为何不回西北,却要在此地耽搁?”妖无错脸色凝重,这一战若不得不打,作为一个军人,他们便没有滞留中原享受平安的权利。

宋青目光如电,字字如钉:“因为咱们,有比征战更加重要的事!”

这一步,沈家有沈家的暗渡陈仓,皇上有皇上的顺水推舟,她宋青,却也有她的责无旁贷!

……

皇城之内,后宫之中。

皇后已有几日茶饭不思,一双眼被泪水浸泡得红肿不堪,已没了往日神采。一旁侍候的陈公公捧着一碗鸡汤,苦口婆心了半日,终是未能让皇后娘娘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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