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的医术如何高明,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让太子恢复如初。但是一大早,太子便已穿戴整齐,点齐了亲卫,准备出发。
“你预备去哪?”一夜未眠的宋青,面无表情的盯着凌楚宸。
“荆州。”
“你到此时还不明白吗?荆州已无你容身之地。”
凌楚宸垂眸沉默片刻,苦笑道:“你昨日问起子邶,我才知铸成大错!若不及时制止,我东陵大军岂不是要自相残杀?”
“制止?”宋青冷笑:“你要如何制止?你以为你冲到荆州,官兵们便会俯首称臣,高呼元帅?”
“那九千亲卫总是认得我的。”
“那又如何?怕是你还没见到那九千亲卫便已成了刀下亡魂!沈家正愁没杀了你,你这趟回去,倒是省了沈家的事!”
太子抿唇不语,眼中是无尽的悲痛与自责。
宋青不忍再看,垂头道:“我陪你去!”
“不行!”太子斩钉截铁道:“明知是羊入虎口,便没有多送一只羊的道理,我是非去不可!你……你速回西北,不要再回来。”
“谁说我要去荆州了?”宋青斜睨着他道:“咱们去找夏十三!”
……
三月二十八日子时,荆州大军开拔,沿途鸣锣唱道:大元帅搬师回朝。过往各州府官员皆莫名其妙,这仗还没打,为何就搬师回朝了?疑归疑,却也不敢拦截,皇城里没有诏书下来,谁也不想多事。于是,各州府均是大开城门,清道闭市,将这一队庞然大物,畅通无阻地送出辖区。
等此消息到达天恒帝手中的时候,已是次日子时末,介时大军已至承天府,再过一个黄州便是京师属地了。
天恒帝正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接到护龙卫密报后,哪还能再有睡意?
他当即拟了一道密旨送交直隶留守司指挥使,命其领都司官兵整装备战,严守京师。
想了想,又写了一道圣旨,旨意有二,其一、命大军原地待命。其二、宣大元帅及镇南大将军速回皇城觐见。
玉玺加印,天恒帝冷哼一声道:“沈其佑指鹿为马,朕却不得不跟着装糊涂!”
他将圣旨一丢,对下面的陈隐道:“送去给林允成,让他快马加鞭,务必亲手上呈大元帅!”
“是。”陈隐正待离开,却又听天恒帝道:“太子为何还没回来,护龙卫不是早就去接了?”
陈隐垂了头,低声道:“太子同宁王妃一处,不肯随护龙卫……”
“混帐!”天恒帝不等陈隐说完便破口大骂,也不知骂的是太子还是护龙卫。
陈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皇帝的怒气仍是不减,抄起案上的镇纸便欲丢出去,却突然看到案上半卷的画卷,终是长叹一声,又将镇纸轻轻地放了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伐突然道:“此事已是昭然若揭,皇上何不把沈相一干人等宣进宫来……”
天恒帝冷哼了一声道:“沈氏如此坐得住,朕急的什么?离早朝也差不了几个时辰了。”
……
二十九日卯时,战船之上的宁王亦收到密报,称太子携四十万大军返回江宁。
宁王凌楚寒冷笑一声,将信纸丢进水中。
无痕从舱内出来,见宁王独自一人立于船头,一袭黑衣被河风吹得猎猎狂舞,那人却是岿然不动,如一座铁筑的雕像,虽被晨光照着,可那沉重的黑色,总能将光亮与温暖隔绝在外。
无痕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她是黄金门的使徒,记事起便在黄金门驻地受训,十一岁顶替良家子梅语的身份入宫,便被分配到宁和宫。”
凌楚寒道:“他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
“在宫中时,她只需将消息装在一只绡纱灯笼里,挂在宁和宫外的游廊上。去了得意楼之后,是将灯笼放在得意楼后街角门处,那灯笼与寻常宫灯不大一样,却也并不如何稀罕,是……”
“六角梅花灯。”凌楚寒自嘲一笑。他曾不只一次见梅语将灯笼挂在门廊外,梅语在做此事时,从来都不避人。他曾问她,为何每晚都要在门外放一盏灯,她说,是为了让夜归之人远远便能看到家门。
他曾经以为,那是她作为一个小女人的体贴和温柔,却想到……
他闭了闭眼,抹去眼中的苦涩,淡淡道:“黄金门又如何给她下达命令?”
无痕蹙起眉头,迟疑着道:“她说,她是带着使命陪在主子身边的,若无新的指令,使徒只需遵照使命执行,另将各类信息整合放在灯笼中上报。若有新的指令,会有黄金令使亲自来见她。”
“使命?”凌楚寒回头看向无痕,无痕抿了抿嘴,道:“她说,她的使命是:护三皇子不死,助三皇子成事!”
凌楚寒眉心拧起,喃喃重复:“护我不死……助我成事……为何?”
无痕也是一脸疑惑:“这个,她说不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