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清雅阁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到了。
文氏毫无生气地坐在椅子上,拿帕子抚着额角。
卫容琳恨得牙痒,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道:“老祖宗可真好性儿!我们做妹妹的还想着,请三姐姐做个表率呢。
“三姐姐倒好,每次都来迟!”
卫容萱连声附和。
却听流云淡淡地说:“三小姐早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未到呢!”
老祖宗点了点头,卫容琳一下子闹了个没脸。
“流云,我梳妆台右边柜子里,有个小匣子。你去拿来。”老祖宗吩咐。
流云答应一声去了。
然后,便见她把一个黄扬木的小匣子拿到了正厅。
大家的视线都被这个小匣子吸引了。
老祖宗在炭火上暖了暖手,然后郑重地把小匣子打开。
文氏离得最近,刚才还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此时却如同猫儿见了鱼。
身子前倾,生怕错过什么好东西。
正在这时,一朵海棠鬓花从文氏额角掉落下来。
“文姨娘的头怎么了?”卫容若一下子便瞧见,她额角拇指大的一块伤疤,没了头发。
文氏狠狠地瞪了卫容若一眼,她却恍若未见。
早上的时候,让锦儿给她梳头。想要遮掩过去,却偏偏不能够。
便在额角插了一朵鬓花,显得不伦不类。
管它呢,总比被人瞧见好。
没想到,鬓花掉了下来。
丑陋的伤疤立即落在众人眼里。
文氏没准备说话。
她身后的锦儿慌忙把鬓花捡起来,依旧为她插好。
南宫舞便接着道:“是啊,还是三小姐细心。妾身经三小姐这么一说,方才看到。”
老祖宗的视线落在文氏头上,然后不冷不热地问:“怎么回事?”
卫容若心里冷笑一声:老祖宗惯会作戏。
凭她都能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老祖宗又如何不知。
文氏嗫嗫嚅嚅的,好半天方道:“妾身昨晚的时候,不小心撞的。”
老祖宗冷哼一声:“不小心撞的?多大的人了,还毛毛燥燥的。狗肉上不了正席!”
稍稍停顿了下,接着道:“再说呢!你这话,是在怪罪伺候你的人太少,照顾不周吗?”
文氏一听语气不对,慌得跪下磕头。
老祖宗心头也憋着一口气,如何肯饶:“你既那样金贵,赶明儿,让我屋里的人都去你那屋伺候。
“左右我老婆子活不了几天了,早死早清静。”
文氏一个头磕到地上,撞得地砖发出“呯呯”的响声。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请老祖宗息怒!”
卫容若与南宫舞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相视一笑,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意思?”
文氏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实在是妾身不小心撞的,不关她们的事。”
老祖宗有些气喘,也不说让文氏起身。
自顾自地从小匣子里拿出几张纸来,调匀气息,扬了扬手。
说道:“正阳街有家成衣铺子,本想着给若儿丫头添妆的。”
卫容若有些意外。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似乎正常。
文氏打了她一巴掌,老祖宗再给她一颗甜枣尝尝。
对,就是这个理儿。
跪着的文氏竖起耳朵听,怎么都觉得不对。
便听卫容琳接口道:“老祖宗莫不是记错了?琳儿九岁生日那天,老祖宗亲口许诺,那家成衣铺子是给琳儿添妆的。”
卫容琳心下疑惑:这事情才过了一年多,老祖宗怎么就浑忘了?
“咦,有这事儿?”老祖宗扭过头来,假装问流云。
流云摇了摇头:“奴婢不记得了。但老祖宗说的,总不会错。”
老祖宗很满意。
正准备说下去,却再次被卫容琳急切地打断。
“有啊有啊,当时爹爹也在。琳儿断然不会记错的。”说着又补了一句:“大可以找爹爹来,一问便知。”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爹来插嘴?”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皆不敢言。
卫容琳极不情愿地低下头去。
“过了年,若儿丫头也十四了吧。”老祖宗说着便招手,让她过去。
卫容若走过去,乖巧地站在老祖宗身后。答道:“老祖宗记性果然好。”
老祖宗笑道:“是吗?就刚才,还有人说我记错了呢!”
说着,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卫容琳身上。
卫容琳大惑不解:本来说好的事,怎么转眼就变了?
“便提前给了若儿丫头吧。叫大家来,是想做个见证。”老祖宗接着说下去。
卫容萱的母亲如今还在祠堂里,自是不敢争。
卫容月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卫容琳,立即就不干了。
上前几步到得老祖宗身边,不管不顾地摇着她的手臂撒娇。
“老祖宗,你就疼疼琳儿吧!你明明答应过琳儿的。”
老祖宗却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还跪在这里干嘛,不嫌碍眼!”
文氏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过卫容琳。
“流云,送五小姐回去!身为庶女,连嫡姐的东西都敢争。
“文氏你果然教得好!谁给你的胆子!”
老祖宗的话越来越重。
言下之意:文氏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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