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在爽享受到了极高的规格,他和唯米、冯同和坐在同一间亭子里,其他人员则散落他处。
亭子里有水有电,老和尚亲自烧水泡茶,动作娴熟,可见非一日之功。
等到洗茶完毕,将头泡茶分注三个小茶盅里。
还未端起来就已经闻到浓浓的香味。
“真香……”郑在爽不由自主的说道,脑中想到的却是某个少年端着饭碗大口扒拉的场景。
“这是最老的茶树所产的茶叶,你们看就在旁边那几棵,说起来,这满山的茶树只怕都是他们的子子孙孙,一年所产的量不过二十来斤而已。”
“大和尚每天喝这茶倒是享清福了啊……”冯同和笑道。
“哪儿啊,出家人要清心寡欲,茶也虽然清香,但也会让人沉迷其中,所以衲一年也就在陪伴贵客的时候能喝一点,这些极品好茶叶大多用来做人情,遇到大额奉献的施主,我们无以为报就包上一点茶叶,请他们带回去,也算是略尽心意。可惜啊……”
“可惜什么?”郑在爽奇道。
“这些施主礼佛虔诚,但大多对茶叶不甚喜爱,他们将此带走多半是因为此茶在佛前供过,他们觉得能沾沾佛气而已……”
“这简直是买椟还珠嘛……”冯同和笑着摇头。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香啊,还是当年的味道……不对,不对,味道是好,但依然不如当年……”
“噢?冯施主以前来过这里,喝过这茶?”
“那是多久的事情了啊,那时候我才十几岁,跟着亲戚参加了抗日游击队,在转移的时候被敌人发现,只好分头突围,我身上还有点伤,又不认识路,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这茶园里来了,后来就昏过去了,具体位置大概就在这里,因为我昏迷前最后一眼就是看到下面这条小溪……”
唯米和郑在爽不说话,静静的听着。
“后来庙里的和尚看到了,就把我抬进去,那时我因为伤口感染发烧,庙里清苦也没有药物,于是和尚们一面采集草药给我包扎服用,一面就泡这单枞茶让我喝说是清热去火的……大师,你还记得这些事情么?”
唯米低头苦苦思索后,抬头笑道“那时候衲也不过是个小沙弥,庙里收留游击队的事情,大和尚们肯定是要保密的,倒是不得与闻,只是后来听师傅师兄们说起过,那些年庙里收留了不少,因为时局关系,我们都是不问名姓的……”
“是啊,所幸,我们胜利了……”冯同和感慨“这,这都七八十年了……”
他站起来,看着山脚下的潺潺流水,忽然苦笑“可惜,老头子是个粗胚,小时候就不喜欢上学,后来打游击,再后来参军,建国后一直忙于工作,文化上就拉下不少,这时候就该赋诗一首,或者几句,那就应景了,但是啊,肚子里没墨水,就不学张宗昌献丑了……”
唯米笑道“衲应该凑个趣跟着念几句,只是衲一辈子都在佛法里转圈,诗词歌赋也是一窍不通……”
两个加起来快200的老家伙相视而笑,都觉得有些遗憾。
至于郑在爽,那肯定是被忽视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让他作诗那是强人所难……
唯米也站了起来,立到冯同和身边,两人肩并肩望着山间溪流,清风习习,吹的全白的胡须头发四散……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两人一愣,扭头看去,只见郑在爽右手端着茶盅,将最后一口茶送入口中,左手扣着石头桌面“大和尚,快来泡茶啊!诗兴要用好茶浇!”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唯米轻轻重复了几句,立刻坐到桌边开始继续泡茶……
“嘿嘿,你这小朋友倒是有意思,竟然还有这种底子?老头子虽然文化不高,但也知道前两句是好的,而且好的很,你这首五绝出来,也是能让你扬名了……”冯同和捋着白胡子满脸欣赏。
“五绝?”郑在爽露出个鄙视的眼神“老冯,你这是看不起我!”
“大和尚,茶来!”
唯米将一盅茶恭恭谨谨递到他手里。
郑在爽不急着喝,只是凑上去狠狠的吸了两口氤氲的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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