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咧巴,你大爷的,那是我的午饭。”寇准气的脱下一只鞋高举着追到了院门口,大咧巴早就跑得没影了。
寇准悻悻的走回来,一脸的无奈,说道:“唐大人见笑了,这大咧巴是我们县有名的懒汉,到处蹭吃蹭喝。”
张飞在旁瓮声瓮气的说道:“他懒,我看你也不让于他,你那县衙的案子上土厚的都能种出菜来,你这个县令当得倒也自在。”
寇准听得出唐欢他们是在嗔怪自己不勤于政务,他小眼儿一咪,露出葛优招牌式的坏笑,说道:“列位大人,下官给你们出个题儿吧。”
“说张家庄来了个李郎中,李家庄来了个张郎中,郎中吗就是给人看病的。说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呢,张家庄那个李郎中门口看病的人排着大队,李家庄的张郎中整天在家睡觉,您说说,是张家长的李郎中医术高呢还是李家庄的张郎中医术高呢。”寇准慢条斯理的说道。
张飞还在张家、李家的绕着呢,关羽却听明白了,在旁说道:“当然是李郎中医术高,那张郎中都没人去找他看病了。”
“嘿嘿。”寇准却笑着看着唐欢,唐欢当然是明白了,张郎中把病人都治好了,自然就可以整日高睡,寇准这是巧妙的借着这个故事解释自己“懒政”的原因。在看寇准住所一副清寒的样子,廉洁也是肯定的。
唐欢起身一揖说道:“寇大人治世能臣,唐欢佩服之至。”
“大人过奖了。”寇准客气的回礼。
唐欢说道:“寇大人,在下有一事请教。”
“请教不敢,大人有什么问的?”寇准说道。
“这大同府也是重灾区,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而整个阳泉县居然没有一个灾民,我想知道寇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寇准小眼睛眨巴眨巴,往唐欢身后的关张二人身上扫了几眼,然后微躬着身子小声说道:“唐大人,其实阳泉县有饥民。”
“哦!在哪呢?”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阳泉县有一位白大善人,那是挂了千顷牌的大地主,家里有地三千倾,阳泉县近乎一半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
“嗯。”
“那些灾民一旦进了白大善人家的地界,一般就走不出来了。”
“为什么呢?”
“他们家开仓赈济灾民,而且伙食好啊,白面馒头,猪肉白菜炖粉条可劲招呼,您想那些饥民饿了一路,看见那些好吃的,能有几个还走得动道儿啊。”寇准说道。
“哦,居然有这样仁义的财主,我倒想认识认识。”唐欢说道。
“那下官带路。”寇准嘿嘿坏笑一声说道。
寇准出去到邻家借了一头小毛驴,带着唐欢这一队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路边插了一块标牌,上面写着一个马字,寇准指着标牌说道:“唐大人,这里一路奔南就都是白大善人家的土地了,从南边返乡的灾民都得从他们家的地界过,没有两天走不出来。”
众人沿着田间的土路又走了大约一个半时辰,远远的就看到前面是结墙连脊的一大片宅院,足足又上百间房子,也分不清里面有多少个院子。寇准指着那片宅子说道:“那就是白家大院。”
白家大院的大门前挤挤挨挨的聚集着数千人,黑压压的一片,都是返乡的灾民。唐欢一行远远的下马,在人群边缘的角落里查看情况。白家大院大门敞开着,五十几个黑衣裤褂的家丁手持皮鞭阻隔住人群,在门前空出大约五百平方的一块空地。空地上烧着几盘土灶,上面架着蒸笼和特大号的铁锅,那铁锅滚开着,散发出诱人的肉香,有家丁用铁铲在锅里搅着,边搅边大声的吆喝着:“猪肉白菜炖粉条,白面馍馍可劲招呼啊,想吃的就来啊”。
这些灾民显然饿的很久了,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那铁锅吞咽着口水,却没有一人上前。“果然是白面馍馍、猪肉炖粉条,可怎么没人上去吃呢?”唐欢正疑惑着,不远处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狠狠的一跺脚小声说道:“去他娘的,奴就奴吧,总比饿死了强!”那汉子挤出人群,大步来到灶台旁边的一个桌案前面,桌案上放着一摞纸,桌案前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师爷。那师爷问了汉子的几句,然后在一页纸上写了几笔,那汉子在纸上按了手印,师爷拿起纸吹了吹收到案子下边,然后一摆手,汉子这才走到灶台前,早有一个家丁满满盛好了一大碗肉菜,上面还放着两个白面馒头,汉子接过碗就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却是一边吃一边流泪。
唐欢若有所悟,脸色不禁沉了下来。寇准在旁附在唐欢耳边悄声说道:“刚才那人是签了奴契了。”
大夏有家奴制度,一旦签了奴契,那奴仆的一切就都掌握在了主人手里,可以任意处置,如同牲畜一般。
“这哪是赈济呀?这他妈不是趁火打劫吗!”唐欢暗暗咬牙。他看了旁边的寇准一眼,寇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傻站着,看来这孙子早就知道是这种情况,他这是故意把自己诳来的。
一个家丁哐哐的敲着铁锅叫道:“看见没有,一旦进了白家大院,每天都好吃好喝,想种地种地,想做工做工,就是打杂儿也强过在这里干挨着。我家老爷那是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大善人,那是受过先皇帝表彰的,白老爷看到乡亲们受了灾发了善心这才出粮赈济,你们别不知道好歹,还有没有想吃肉的,快着点啊。”
经他这一煽呼,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接连不断的有人挤出人群进入空地,那案子前面很快排起了长队。
唐欢虽然心里搓火,可也无可奈何,白家这么做虽然不地道,但是并不违法,他这个钦差也管不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捅了一下寇准问道:“刚才那家丁说白家受过皇帝表彰是怎么回事呀?”
“哦,是这么回事。这白家一个家生子的奴才叫谢安的,打小做白家大少爷的伴读,结果那白家大少爷念书不成,这谢安倒是学出来了,后来白家老爷出钱让谢安去参加会试,竟是一路过关连中三元,最后进京科举中了探花,一时间在朝野传为佳话,白家也因此收到了先皇表彰。”
“原来是这样。”唐欢不由点头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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