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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秋风送爽,满山的林色,开始缤纷。

历尽周折,柳明烨终于和新朋友刘清风一起进山了。

明烨捷足先登,攀上了一个险要的山口,明烨兴致很高,双手叉腰,昂然站在一块山石上,惬意地笑着,任山口的狂风吹打着他的胸怀。

风卷松涛如海浪,发出呼啸的潮声,一排排起伏着向远方推去。明烨豪情满怀,心潮亦随着松涛起伏荡漾。一只苍鹰在林上盘旋,明烨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雄鹰,脱出樊笼,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这长白山上。

举头四望,东面,蜿蜒着一条细长的山谷,这便是进出山的路了,只见山势层层而高,山上树木葱茏,长满了繁茂的云杉、冷杉、红松和白桦,山下灌木丛生;南、北两面,皆是高山;望西面,可见山下的平原集镇、小山丘陵,松花江如一带白绸,静静地伸延远去。

伪满洲国成立已经有好几年了,统治的严密特别是对“匪情”打击的高压,让明烨总有如履薄冰之感,住在县城客栈都又是备案又是查证的,出门还随时可能被盘查和搜身,县城不可久留,他极需一个妥当的隐身之所,以继续打听杨虎的消息并看清形势,以确定是投奔杨虎还是另作他谋。

而老天,还真的给了他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地方,让他能在当局管治薄弱的山里有一个藏身之所,他要啥老天就给啥,他能不惬意吗?

“哎──”明烨向山下的刘清风招手,喊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刘清风横背着明烨的柳条箱,边走边抬脸笑了笑算是回应。刘清风怜惜明烨背上有伤,让明烨空手走路,箱子他帮背了一路。

柳明烨欢喜极了,从山口蹿将下去,刘清风见明烨又下来了,拧着眉:“你吃饱了撑的啊,好不容易上去了,又下来干嘛?!”

虽在野地里餐风宿露的等了明烨两天,可刘清风依然神清气朗。

柳明烨快活的道:“来帮你拿行李呀。”

“谁要你拿!你留点劲吧,还有一半路呢,先说定了,我只帮你把行李拎上去,待会你走不动了,我可扛不动你!”

从城里到刘清风家三十多里路,还大多是山路,也确不是可以闹着玩的。

两人在山口上休息了一会,又继续往山里走,明烨已把在十字镇和城里的经历讲给刘清风听,刘清风也向明烨介绍山里的情况:山里人迹少到,只有些猎户散居,和刘家在一起的,只有董兴一家,董兴是刘清风父亲的结拜弟兄,多年来一直照看着刘清风一家,董兴前年已去世,现家里还剩下他的老父亲、媳妇和一个独养儿子。

刘清风惋惜地说:“说起董叔,真死得不值,他一身好本事,可惜陷死

在雪坑里。他活着的时候,对那些小鬼子可从没低过头。有一回下山赶集,有个小鬼子喝醉了,在大路上横着三大枪,叫过路的中国人给他鞠日本躬,不鞠不让过,董叔不肯鞠,那鬼子一刺刀划在他肚子上,一捂一手血,董叔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夺过枪,反手把那小鬼子扎成了筛篾子,谁都夸董叔是条铁汉。”

走到一处高地,刘清风指着山涧对面的一处地方:“快到了,我家,就在那!”

明烨连忙看了又看:“哪啊?我怎么看不见?”

刘清风笑了:“当然看不见!当年董叔选的地方,特别的隐密,有山包林子挡着不说,房子还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还亏得是这样,不然只怕早就被并屯并到山下被人管起来了。最近风紧,怕家里养的公鸡打鸣,引来搜山队,董婶子还把养的公鸡,都给阉了。”

渐行渐近,刘清风领着明烨转过一座松林,就见一条小溪半环着的一个小山包上,有裸露的山岩,再转进去,先是闻犬吠,跟着就见几间青松庇阴的戳杆房,黄泥浆抹墙,木瓦房盖,庭院的篱笆是一人高的木拌障子。

“到了!”刘清风欣慰地说。

犬吠殷切,只见一个中年妇人出来,打开了篱笆门,顿时窜出一黑一黄两条大狗,径直冲到刘清风身边打转转,伸出它们血红的舌头,舔着清风的手,刘清风笑着,呼喝着,蹲下身亲热地拍打着它们的脑袋,对明烨说:“这是家里养的,它们有些日子没见我了,想慌了。”

正说着,从篱笆里跑出个人来,一边跑一边叫着“清风哥”。

刘清风看那人一眼,笑着对明烨说:“这犊子就是董叔的独养儿子超风,今年十七了,这小子可粘我了,之前因为我要带着弟弟去开原投奔外婆家,他哭着不让我走。”说着就起身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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