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叶一共写了四封信,第一封上呈官府,以箭送之,是为“请”。第二封查于后院,以瓮置之,是为“留”。
两封简信,前一封引官府来找,便于鱼目混珠,医馆毕竟是个好地方,三教九流,流动性大。
后一封确保官府人等滞留医馆,有意请君入瓮,他确有留下那“瓮”,邀官府以物换物,兑现悬赏承若。
“咱们……是要按信上来办?”少顷,夜查无果,那武官邀文官堂中入席,询过文官,有商讨之意。
“我看有必要,若不按信上来办,恐那人也不会现身,咱们四坊之内皆已布下天罗地网,这人是跑不了了!”那文官话落,看过周遭人等,又道,“不过,这坊内诸人,咱们还得请到堂中来,有备无患啊!”
“你说的在理……”武官听罢,颔首认同,即刻道,“来人,请各位街坊都到医馆就坐,咱们今夜席上共饮一杯酒水,算府衙请的!”
夜长久,零叶是看着那二十贯悬赏放进瓮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已席上垂首,枕臂小憩。
直到卯时的钟声响起,他倏然睁眼,那利箭破空,穿越天地间第一道曙光,闪电般撞正大堂匾额之上。
嗖的一声,伴随着冗长的钟声余韵。
周遭便炸开了锅。
“快!给我追!”那武官倏忽弹身起,雷霆间人就已冲了出去。
惊动文官招呼小兵数几,上梁取箭。
也就是这个时机,零叶的身法如魅,在周遭不明的围观之中置换那“瓮”。
易如反掌,策无遗算。
直至这一切风云变幻,在午后的艳阳高照下,逐渐平息。
他又躺了下来,从瓮中取出那二十贯开元通宝,零叶已如愿。
他问心无愧。
零叶还写了两封信,一封自钟楼而出,弓架钟锤梁上,弦引其中,撞钟即发,是为“借”。
一封藏于鼓楼正梁之上,上书义仓被盗祸首,揭发真相,是为“昱”。
前一封借势,为保他偷天换柱之时,无人觉察。那瓮他找了两个,普通的小型水瓮,医馆所有,两两无差翁口极细,二十贯开元通宝,一旦放入,不花点时间很难取出。他给其中一支瓮,贯了石子几十一支则留空。他知道要趁乱下手,知道府衙之人会带走水瓮,而翁口太小,没人会在意那钱财是否为真。
因众目睽睽,因形式所迫,因环境嘈杂。
最后一封信,零叶揭黑夜于白昼,他已交代的巨细靡遗,他知道真相,知道北庭官员之中有人主守自盗,知道盗匪盗取义仓实为掩人耳目,亦知道盗匪自义仓中凿井,穿过地下水道进城,偷入府衙仓库,意为窃取朝廷的精锐兵械。
但这一切的一切,不论那北庭官员知或不知,都已酿成大错。
他不能以身犯险,不能以卵击石,一旦他到府衙揭发真相,保不准死无葬身之地,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亦只有这种方式。
他已做了一件侠义之事,但他并不以侠义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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