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禹宸这般郑重且委屈的面色,苏明珠也略微吃了一惊,她回过神后,以为是自己脸上怀疑的神情太明显了,加上赵禹宸这人虽说缺点一箩筐,但还算称得上一句自律仁德,说他昏聩无能似乎也的确有些偏见了。
这么一想之后,苏明珠后退一步,难得的带了些心虚的侧过了头去:“臣妾可没这么想,是梁王觉着您是昏聩之君来着……”
切!你糊弄谁呢!当朕听不见不成?你分明就是说了!
赵禹宸抬了抬眉毛,不过许是因着这几日的相处,对着面前的贵妃,他一时间却是莫名的有些说不出恶言来,张了张口,却也只是悻悻的哼了一声:“你是当真没说才好!”
只是叫这事这么一气,赵禹宸到底有些忿忿不平,一时间也没心思再多留了,一甩袖就要离去。
“陛下!”不曾想,苏明珠却是又忽的在身后叫住了他。
贵妃自打进宫,向来都是巴不得将他早点气走,这是第一遭他当前走了,贵妃还在后头开口留他!
赵禹宸的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停了步子,却还故意的未曾转身,只等着苏明珠追上来。
可是苏明珠并未追,她瞧了瞧外面的日头,便只站在了殿前的屋檐下的阴影里,只扬了声音说道:“方才梁王府的人走的急,没能顾得上,臣妾宫里的人不好出宫,不如陛下您找个人,将这东西给梁王爷还回去罢?”
虽然贵妃没能追出来,但赵禹宸听了这话却也是连连点头,没错啊,连她给明珠赏了这许多东西,都被明珠拒了好几次呢,没道理他梁王送个红夫人的遗物,贵妃就这般利索的收了,也是他方才急着叫人退下问明珠与梁王关系了,若不然,方才收都不该收,就该直接退回去!
这么一想,赵禹宸便又自个返了回来,想了想,便开口道:“人都已去了,再折腾也麻烦,倒不如都搬到朕那去,过几日苏将军夫妇回朝,朕便这些东西给苏夫人送去。”
所谓的红将军红夫人,便是当初大焘太、祖起事之时,麾下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妇,夫唱妇随一并在军中效力,因夫人闺名之中有一红字,军中常称呼红夫人,只不过一次对战之时,将军受敌暗算,失了性命,其夫人不哭不悲,只面色如常的收了夫君骸骨,等得日落黄昏,便将红妆换武装,上马点兵,带着剩余残部趁夜突袭,将还在庆功的敌军首领斩于刀下,祭祀先夫亡灵。太、祖闻讯之后,既痛且赞,便将这将军之爵追封给了红夫人,后世便又尊其为红将军。
同样是夫妇同心,军中杀敌,若要寻配得上红将军遗物的,哪一个能比得上此刻还在西北从军的苏夫人?
哼?梁王故意给明珠这送东西来碍朕的眼,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道,朕为天子,却是要行的堂堂正正,当众重赏苏战夫妇!
苏明珠说出这话来原本就是为了避嫌,听了赵禹宸这建议也觉着十分便宜,自是立即应了,便吩咐自己宫中的管事也不必收拾,直接叫人将东西都给乾德殿里送去。
吩咐罢了之后,见赵禹宸还在面前站着没走,苏明珠想了想,便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陛下慢走。”
赵禹宸原本还想多留片刻,也立即叫这句话严严实实的堵了回去,好在这一次他心情不错,倒不是含怒而去了,反而很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又留了一句“朕明日召梁王进宫,再叫人来请你”的话,这才转身而去。
苏明珠应了,回去之后便叫白兰寻了一嘴严的小内监,寻了个借口出了兴隆门,找到正在当值的苏都尉,告诉梁王已经回京,叫他诸事小心些。
白兰自是应了,出去办妥之后,便又转回殿内来,亲自帮着苏明珠卸起了发间的钗簪配饰,一面忙着,口中便闲聊道:“奴婢从未见过梁王呢,他是陛下的皇叔,听说那小郡主又已十二了,虽还未大婚,但想着也该是长辈了,如何还给咱们宫里送礼,这般……”
后面的话白兰没敢说下去,想来无外乎一些恬不知耻,为老不尊之流。
苏明珠正歪着脑袋卸耳环,闻言回忆了一番她两年前在山中所以见到的男人,虽然心内对其很是厌烦,却也不得不说了一句:“那倒不至于,许是在景山里,守着皇陵长大就不染凡尘?我初见着时,还以为他是那个山里修行的道士呢,天生天生就看不出岁数,倒是一点不像……”
说着顿了顿,苏明珠歪着头算了算,才又继续道:“他今年二十八九岁,却是一点儿不像是大了我十年多的人,你明儿见了就知道。”
果然,次日,才刚到巳时,乾德殿里便来了管事的内监,恭恭敬敬请贵妃前去清宴园内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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