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正月十五花灯会。但因今年王师大破胡虏、得胜回朝,天子大喜,决定也别等元月了,本月十五就来办个灯会!
此旨一出,简直撩动了京城几乎所有深闺姑娘的心,天子英明啊!这样的花灯会能不能来一打!
一场花灯会,撩动了多少少男少女们蠢蠢欲动的一颗红心。
对此,凌华表示……没有表示。少年时,凌华上面有两个亲姐姐,她作为家里老幺,虽说也是倍受宠爱地长大,但那时仙魔混战,两个姐姐嫁出去后正是战事最激烈时,她的亲事就搁置了。不久,父皇母后皆去,她在战场上直接戴上真珠滚云冠继位了海君之位。
之后三界初定,她为治理云泽海劳心劳力,等回过神来,她的两位姐姐细细一数,上古神祗,死的死、隐的隐,三界之内能入赘云泽海的男神委实不多,但即使不多,那也要好好挑挑,此间还帮她牵了好几次红线。
本来凌华也想就这么过了,但是,好像所有好事里都有这么个“但是”。这时对她最照顾的亲二姐因姐夫突逝,悲伤过度,生下女儿就撒手去了。她从西海一手抱着还在龙蛋里的敖仪、牵着小萝卜头似的敖羽回了云泽海,从此就开始了有苦有甜的带娃生涯。再加上她与大姐有了间隙,三界之内能管教她的人还真没几个,所以她也就乐得逍遥、独身至今。
看着眼前的敖仪挑衣试鞋、戴花点唇,凌华默默想着,自己是否那时也有这般小女儿心,唔……约莫是没有?
此时敖仪正拿着一支玉壳流苏和另一支仙庭步摇簪交换比划。
凌华走过去直接拿起玉壳流苏插进敖仪发间:“启瑄这次命中无情劫,你戴哪个都是一样,等历劫结束后他归位天庭也不会记得你。”
敖仪不平地撅撅嘴:“可是当年大姨和姨夫不就是在凡间认识的吗?之后姨夫飞升,就娶了大姨!”
凌华凉凉地道:“那是例外。”
“那这次我和启瑄说不定也是例外?”
凌华撇了眼自家外甥女:“哦。”答得毫无诚意。
敖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默默地回身开始擦口脂。
凌华活了这么些年,见过许多人,不敢说识人善任,但总还是有些心得。瑶池的那位既然愿栽培启瑄,那他的武功和其他方面肯定不差。她不赞同这位启瑄仙君,倒不全是因为敖仪和其他流言蜚语。一是因为昨日一见,她总觉得启瑄的眉宇间有些莫名的熟悉还有些流连的戾气,当然,有人理解那为勃发的英气。二来……
她看了眼已妆扮好准备出门的敖仪,头上戴着玉壳流苏。
二来是启瑄恐怕并未倾心于她家敖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四月十五,天子脚下三丝城。
晚春时节、夏意渐起,各家的姑娘们纷纷脱去冬日的厚袄,换上靓丽的裙装。街上的商铺们沿着穿成而过的雒水临河开铺,挂起各色花灯,灯的形状有鲤鱼、鹊鸟、牡丹芍药……不一而足。一时间铜驼大街上花灯如星、云鬓钗环,好一派争奇斗妍的景象!
凌华此刻头上压一顶真珠滚云冠变的赤金小山冠,衣着茜色锦裙,裙子长度将将到脚面,裙上是金银起线绣出的蝶穿海棠并桑藤暗纹,石青束腰掐出结实的小蛮腰,隐了身形,不紧不慢地走在嬉闹的人群中。龙族长寿,她这个年龄在现在新一辈的仙家里虽然年长,但放在龙族里还是小的,凡人看来不过花信年华。
前方不远就是永济桥,京城里最大、最长一桥。现在桥上可谓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不过这里并不是凌华此行的目的地,她悠悠闲闲地继续往前走……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转眼那声音的主人就拜在了眼前
“晚辈重英,见过凌华海君!”声线朗然,语气里都是年轻人的活力。
凌华有些意外,但还是马上轻扶起来人。
来者是重英,北辰山文德老君坐下九大弟子里排行第二,是仙家里少有的跳脱性子。
三千年前因孟卿战死,天书之上北辰帝君空缺,文德老君带行帝职,勉强撑起了北辰山。然而北辰一族虽与云泽海同为自辖之地,但因帝君空缺,实际上一直被天庭压制,纵使修成仙身也不可位列仙班,寥落至今。凌华少时曾受上任北辰帝君照拂,且与孟卿也有同袍之谊,所以对北辰山一直多有帮衬。是以,重英才以“晚辈”自称,而不像其他仙家直接报名。
重英小时候是出了名的皮,最爱干的事就是趁他师傅文德老君睡觉的时候拔老君胡须!当年去北辰山十次有九次能看见平常正儿八经的老君,提着袍子追着他打!
可重英偏偏是个武学奇才、天赋极佳,法术学得也贼快,人小鬼大地专往树叉之间逃窜,加上北辰山的树又特别多……
这许多年过去,当年的皮猴也渐渐长成了骄傲的英姿少年,花灯下一身紫衣劲装,笑容明亮又好看。
凌华示意重英跟着她一起走,此时街上人来人往,还是边走边聊比较好。重英遵礼,故意落后半步。
她先问了文德老君的闭关时日,再问重英其他师兄弟姐妹们的修行学习,最后问北辰山现状。重英皆一一作答,声音不高不低,详略得当。凌华心里感叹,以后想看文德老君追着徒儿到处打的日子估计是没有了!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走到了离闹市较远的七巧桥。这里人流相较永济桥要少得多,不时有行人经过,都是游哉的样子。到这里,凌华心里才发觉有那么些尴尬。今晚出门前,敖仪与她说好,请她在七巧桥处帮她一把。
凌华刚想随口扯个理由把重英支开,还未开口,就听袖中传来敖仪急急的声音,“小姨小姨,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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