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郑小越挎着黑色的公文包,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从青阳县城到青阳镇上的公交车,找了一天的工作,终于到家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西边的群山,太阳快要落山了,可这天气还是闷热,不觉口渴难耐,就想买瓶水喝。
青阳镇上的这家便利店,在三岔路口的拐角处,是个黄金地段,但店铺面积却极小,老板姚七叔戴着个黑框老花镜,穿着一件白背心,手里晃着一把蒲扇,肥嘟嘟的一张大脸探出来,眯眼笑道:“小越,工作找到了?”
“还没有,七叔,今天这事比较难办……”郑小越依着遮阳伞下的冰柜,长吁了一口气。
“嘿嘿,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说这事不好办,你妈非要逞强,说以你的实力绝对能成,我今儿在这里见她又是买酒又是买肉,莫不是准备给你庆功?!”姚七叔轻摇着蒲扇,嘴角抿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郑小越无心与他闲扯,就叫他拿瓶冰镇啤酒来,姚七叔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玻璃瓶的阿星牌啤酒,启开了递给郑小越。
冰镇的啤酒确实冰爽,郑小越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半瓶,闷热之气顿时全消,可是冰爽之余,心中依旧烦闷。
做为河阳省中医学院的学霸毕业生,他今天去县城,是要找县中医院的赵院长要工作,因为郑小越手里有一封介绍信,这信是自己的恩师黄玉贵写给赵院长的,恩师与赵院长早年曾是同窗好友,黄玉贵认为自己有这样优秀的得意门生,推荐给中医院的赵院长,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同时也不至于浪费了人才。
但事与愿违,郑小越今天信心满满地找到赵院长,说明来意之后,赵院长热情地接待了他,对黄玉贵也转达了问候,当谈到郑小越想要到本院来上班,赵院长却面露难色,说是任凭你的水平再高,能力再强,要想来医院上班,必须缴纳二十万元的进院费,这是医院的规则,我个人不能坏了院里的规矩。
对郑小越这样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本来家里供他读书,这些年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刚开始找工作,却又要先交这么多钱,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嘛。
赵院长依然很客气,陪他参观了整个中医院,说是以后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以后尽管来找他,搞得反倒像是郑小越欠了赵院长人情似的。
想到这些,郑小越就越来越烦,早上临出门的时候,爷爷和母亲还亲自送他到车站,说是见了人家领导要好好说话,求人家办事要客客气气的,全家人都等你的好消息。
还有自己的女朋友苏丽娟,两人是医学院同班同学,但两人不是一个县的,毕业时两人约定一起到各自县的中医院上班,比比看谁的能力更强,可现在该怎么给苏丽娟交代?
还有自己的街坊邻居们,郑家在镇上是中医世家,郑小越的爷爷郑忠义是郑氏中医第十二代传人,郑家医术闻名全镇甚至全县,众乡邻对郑家如众星捧月般仰望,更难得的是,郑小越是街坊里多年来唯一考上大学的学生。曾经自信满满引以为豪,现如今让郑家人的脸面往哪搁?
郑小越咕咚咕咚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了,平时他不会喝酒,但今天他竟然喝了一瓶啤酒。
“七叔,再来一瓶!”郑小越把啤酒瓶子放在冰柜盖子上。
“马上!”姚七叔又启开一瓶,递给他。“小越,不能喝就少喝点,你妈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这时的郑小越面色微红,酒精已经起了作用,他斜眼瞥了一下姚七叔,不动声色地又喝下去半瓶,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姚七叔见状,赶忙给他递了个小凳子让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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