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去，班主任眼里说不上是怜悯还是其他什么，他说：“你要有心理准备，你舅舅打电话过来说……你爸爸出车祸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他有什么心理准备？
他在原地沉默好久，说：“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今天下午你不用来了，先去医院看看你爸爸吧。”班主任语气是与以往相反的温和，脸上的表情同情更多，“我听说你们家就你一个，你要坚强……”
于是那天下午他没去上课，去了医院。
白色的床单，病号服和消毒水的味道，那是他对医院最刻板深刻的印象。
母亲看见他来，露出疲惫的笑：“你怎么来了？”
“老师说是舅舅打的电话，”杜秋言走过去，顶着那头挑染，他把视线投向病床，平时神采奕奕的人，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着。
有亲戚来看他爸。
“秋言啊，不是叔说你，你以前不懂事就算了，现在你爸爸昏迷不醒，你家就你一个男人了。”
“诶，你看看你天天在外面不学好，唉……你爸爸现在这样，你以后怎么办哟。”
“你又不好好学，以前就算了，现在这个情况，我看啊出去打工得了！”
“我当初就说……”
“同桌？杜秋言！”尹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你刚刚在发呆啊？”
杜秋言回过神，把尹溪手拨开：“干什么？有事？”
“老吴让我们投票班服最终样式，”尹大佬指指黑板上写着的粉笔字。
杜秋言抬头看了一下，上面写着短袖、外套，甚至还有连衣裙。看样子，班上还是有女孩子为了穿裙子非常执着的在努力。
杜秋言问他同桌：“你选什么？”
尹溪：“短袖，还能印图，多方便。”
杜秋言没说什么跟着举了。
多数人选了短袖，多半也就这个了。
“那就短袖吧，待会去班长那登记一下尺码。”吴军没太多意见，一般班服这个他是不会干涉的，“那，下课。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班主任走后，教室里又热闹起来。
尹溪趴桌子上，露出双眼睛，哪有趣一点就多看几秒。那张语文卷子早就被连着草稿本扒拉到了一边，在尹溪手臂下还露出很大一块，刚好能看见选项。
几乎是错完了。
杜秋言让她起来改错题。
尹溪没反驳，拿着杜秋言卷子把正确的抄了上去。
“同桌。”
尹溪拿着那张卷子，上面仔仔细细标注了哪错哪对。自从杜秋言答应给她讲题，这人有些时候就会把卷子标注得很详细。她看着方便，却会增加杜秋言的工作量。
“我觉得，我这个人挺麻烦的。”
杜秋言不知道自己同桌又抽什么风：“知道麻烦，就好好学，争取及格。”
“嗯。”尹溪抄完批注把卷子放回去，“其实你不这么用心也行啊……”
尹溪又想趴回去，就听见她同桌说：“麻烦也没事。”
尹大佬安安静静好几秒，然后转过头看他：“你不觉得麻烦？”
杜秋言勾了一下嘴角，很淡。
他说：“我以前，也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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