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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德军的轰炸苏江已经没有在波兰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么恐惧,但她依然没有勇气上战场参与抢救,她待在医院里完成着一场又一场的缝合。

照这样的伤亡情况来分析,看来战争局势不容乐观,英法已经退到这里,那么德国的装甲师应该也在身后,她刚刚再次完成一台手术,马上又塞进一个伤口擦伤的士兵,她没时间去想别的,也根本没有时间抬头看伤员长什么样子,快速的做好缝合后机械性的给出医嘱。

她知道这年头的医嘱,没有哪个士兵会听,在这里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就不错了,但是她还是给出医嘱:“尽量不要碰水,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事物,避免感染,否则不利于伤口愈合”

士兵并没有离开这是他参战以来第一次听到有医生给自己开出医嘱,尽管这个医生的口音非常的一言难尽:“你的英语口音很奇怪?你在美国待过吗?”

对方一口纯正的英伦腔,苏江抬头才发觉这是一个顶着铁“草帽”的英国人,她自嘲的笑笑,自己的破烂英语当然是在中国学的,中国的英语普遍是美式英语发音,她口语没有笔试好,与其说她有美式口音不如说她有中式发音,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操着一口中式英语给一个英国士兵开医嘱。

“很可惜我从没有去过美国”

后面的人排着队等着治疗,他被收拾好后临别前给了她一个绅士的微笑:“我记住你的医嘱了,医生”

那是战争下她看到过很好看的笑容,但她完全没有时间回应他的那个绅士微笑,因为下一个伤兵被塞进来,这是个需要进行手术的重伤员,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相互配合。

手术进行时她听到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那声音仿佛宣告死亡讯息一般,这个声音她曾在波兰听到过,那是斯图卡呼啸俯冲而过的声音,是德军的俯冲轰炸机,街道上的炮火声回应着空着的呼啸。

尖锐的呼啸声撕裂着手术室里每个人的内心,苏江站在手术台上,比起一些没有经历过战火有些慌恐的小护士,她要镇定些许,她其实没有什么勇气和胆魄,她只是在这个时刻想起了在死亡面前坚持原则不露怯的亚尼。

她是一个医生,这一次,她要为躺在自己面前的生命负责,她想过逃跑,但她要站定在手术台上,她是医生,在生命面前,她应该在这个时候做出些什么,亚尼在党卫队的恐吓下没有退缩出色的完成手术,亚尼可以做到,她也可以。

这种拯救生命的感觉并不伟大在她看来甚至很愚蠢,这么做只是让她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可以直视自己的双手与灵魂,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高尚的圣人,也不因为自己的职业就把自己看做拯救生命的天使,人类负责屠戮,上帝负责收尸,她只负责尽力。

手术结束后,她正准备一头扎入下一个手术室,刚踏入门口半步,后领不知被谁揪住那人力气很大几乎是将她拎出了手术室,扭身挣扎中她看清那个人身上穿的是英国的军装。

“嘿,你看不见手术室里的情形吗?我必须回去与上帝赛跑”苏江道。

“在与上帝赛跑前,我想我们应该先与德国人的轰炸赛跑”

苏江注意到这是那个说会记住她医嘱的士兵,他把她塞进了医院的防空洞:“在这里不妨碍医生你与上帝赛跑,现在我要出去与德国人赛跑了”

苏江想塞给他一些药品,但是她是被对方直接从手术室门口拎出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她看到他刚刚被缝合好的伤口再次撕裂。

“我叫迪伦,伦敦人,我应该请你喝一杯下午茶的,但是这里更适合你”说完他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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