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鲜血的苏江再次回到琴行,琴行里没有薇拉,没有士兵,只有艾希,艾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板上有她粉白色的脑浆。尸体,一具,两具,好多具,她厌恶自己身上的鲜红,她在这里的记忆只有鲜红,深深的无力感让她眩晕,直到一队巡逻兵将她就地拿下。
幽冷的一束光猛然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再次看不清对面的审讯人,这样的场景她很熟悉,受审对她来说已成为家常便饭,之前在法国**怀疑她是法共,如今在柏林苏联人怀疑她是**余孽,她从没想过平凡的自己,在这里竟被认为是非凡的存在。
她没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她所说的,所做的,没有一个是谎言,可谎言与真实从来不由当事人判断。她清楚这里没人能给她做澄清,就算薇拉愿意替她澄清,她也不够资格,薇拉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作证的可信度在审讯人的眼里有待考证。
苏江没能结交到有身份的朋友,她是个识趣的人,识趣的人不会撒没有必要的谎,说没有必要的话,她低着头静候着他们的审讯。
“苏江?”
“是”
“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知道”
“说!小**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
“说了他父亲的话”
“是吗?那他的父亲对他说了什么?”
“他父亲希望他能活着”
“不对!他说的在辱骂我们,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否则我们不会客气!”
显然他们对那晚的细节早已调查清楚,这让苏江感到诧异,薇拉是不会德语的,还有一个士兵,她竟然忘记那个中枪的苏联士兵,应该是他将当时的细节报告给他们的,如果说他们已经核实清楚那晚的事情,那她就没办法美化或是淡化。
“那孩子的父亲告诉他,你们是魔鬼,是一群农民组织起来的恶魔毫无素养,事实上我认为那孩子只是被柏林的景象吓到,他还不了解你们,如果你们能在战后好好约束士兵,或许那一枪不会响”
“素养?我们有素养的军人早已阵亡,我12岁的孩子在莫斯科战役中不得不走向战场,他如果不能成为会打仗的精锐,就只能埋葬在风雪里,打败**,攻占柏林,我们不仅仅是反***,我们也在复仇,素养?让他们去和我们斯大林格勒的人去说素养,不用担心他们碰不到面,因为我会送他们去见埋在斯大林格勒的无名英雄”
苏江见过苏联母亲的悲哀,也看到过德国士兵的思乡,小孩子才会相信对错,相信世界非黑即白,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裹紧身上的外套,就要迈入夏天,她却感觉不到温度。
她本以为他们只是想要了解那晚的详情,了解完后就可以出去,直到他们取出一封信,那是被她压在抽屉最底层的信,玛丽的花体字她很熟悉,她阅读过好几遍,现在她的不安彻底的蔓延在心中的角落。
“你和这个叫做玛丽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她的信?”
“她是我大学时期的同学”
“她是**的妻子”审讯人纠正。
“不,她是一名国防军军医的妻子”苏江辩解道。
审讯人不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取出一只手表:“这是军用手表,你怎么解释?”
“现如今哪位长官手里没有几块**高官的手表,这不过只是一个人付给我的医药费”
审讯人不相信她的这一套说辞转而问:“你为什么到德国?”
苏江:“求学?”
“为什么到苏联?”
“回国途中被炮火耽误在苏联”
“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想要进入我们的军队”
“因为我是医生”
“但你救了德国人”
“我还救过苏联人,法国人,犹太人”
“我劝你端正好你的态度”
“您所有的询问我都在诚实回复”
“有长官曾在接受治疗时怀疑过你的身份”
“那是因为他不想被截肢”
“那么你有没有在斯大林格勒的工业区出现过?”
“有,我不能否认,可我也在华沙,敦刻尔克出现过,长官,我是一个医生,我出现在哪里不受自己的掌握,就像战争爆发,您会出现在哪里不受您掌控一样”
“你的家庭在中国不是共产党”
“我不认为那是我的过错”
“那为什么会有一封这样的信件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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