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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在砍杀着。

血腥味,就像是酒精,又像是烟草,让她愈发地亢奋,但是理智也慢慢地流失。她右手一刀插进面前人的眼窝,左手一刀,把一个要冲上来的守军士兵砍倒,从左肩一路划到右下腹处。随后一脚踢开面前一只眼已经变成血洞,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向右把短刀直接甩了出去,插中了一个守军士兵的后脑勺。丢出短刀的她,随即从旁边一具不知是谁的尸体上摸了一根没装到枪上的刺刀,又冲进了人群。

她一向厌恶战场,血的味道、火药的味道、被挑开肚子的人腹中流出的秽物的味道,一想到这些东西,可能和新兵蛋子的呕吐物一齐黏在她的身上,她便恶心得想要干呕。

可是,似乎有一个小人儿,每当她拔出刀剑的时候,便在她脑中鼓噪,说的是什么呢?她也不清楚,因为到那时候,她早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了。身上每当沾上不知是谁的血浆,她心中便会出现如诸神呓语般的“更多”这个词,她不知道自己渴求的是什么,但是在战场上,人们还能渴求什么呢?

很快,她周围的那些身穿白底金边制服的士兵纷纷倒下,而她和无数黑衣人一样,站在尸堆之间,仿佛若有所失的望着周围。她右手把短刀甩在地上,下意识地想要擦一擦流到脸上的不知什么东西,却碰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我在笑,”或者说“她在笑”。

笑容消失了,她似乎被不知何方神圣拖回了现实,她看着周围这样血腥的场面,头脑发昏,那股子萦绕在鼻腔里的不适,像是一只大手,冲进了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她趔趄着走到墙边,扶着墙干呕起来。

许多人,都说她装腔作势,第一个冲进敌阵的是她,第一个吐得像个新兵蛋子一样的,也是她,不过这种生理反应,根本演不出来。干呕了一会儿,疲惫似乎才找上她,全身像是一边杂耍一边跑步跑了几天那样酸痛和怠倦,若不是周围是尸山血海,她早就一头倒下睡在这了。

她拖着身躯,从大门走出了营地,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很多事情不需要她负责,这个时候睡上一觉一点问题都没有。于是直接拖着脚步,朝营地外走去,想要寻个还算干净的地方睡一觉。

走出营地后,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径直走到那人的马边,拽住了那人的胳膊,直接把他拉了下来“哥,你把马借我用用。”说完,她爬上马,伏在马背上也没说什么,就睡着了。

“这姑娘是谁?”被那个黑眼圈浓厚的男人控制住的达理达克斯一路上一直没说话,对方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端掉钟塔和几座营地,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自己现在也跑不掉,更何况对方已经挑明了他们需要自己,自己短时间内性命无虞。那给这群不知道哪来的人卖命,跟为了瑞奇尔德邦联送命比,就高明的多了,就算万一有那么一天邦联的人打回来,自己也可以声称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妹妹亚米娜,剑舞者支队的头头,”那个黑眼圈浓厚的男人低声道“哦对了,做下自我介绍,我是本次攻城特别先遣队的负责人,卡多海昆达姆。”

“您这是要带我去。。。”

“见我们的践行者。”

两个人来到城北,达理达克斯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数万人,在这里已经支起了帐篷,用据马、胸墙和挖出来的壕沟构建起了营地,营地排列密集,正中间留出了一块一百米见方的区域,似乎有新兵正在那里接受着射击训练。营中升起了无数炊烟,似乎他们正在准备迟来的午饭。

卡多带着达理达克斯两人先到了马厩,把马拴好之后,他把马上的他妹妹抱下来,丢到了旁边喂马用的干草堆里,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便拉着达理达克斯两人一路朝大营中心走去。

那是一个不小的帐篷,门帘撩了起来,从外面依稀能看到里面的一张巨大的木桌顶上,铺着一个地图。卡多带着达理达克斯径直走了进去,达理达克斯才算知道这帐篷中,这支天降神兵的首脑究竟何方神圣。

细麻布衬衫和皮质的夹克如同泡过水膨胀一般的面包被肌肉撑了起来,他嘴边满是没剃干净的胡茬,鼻梁仿佛被什么东西撞过一般多少有些不是那么正。一双褐色发黄的眼睛犹如两盏灯火,这个男人脸上没有多少周围,看上去似乎三十多岁,但是他的头顶,却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将军一般,前额几乎已经秃完,而为了掩饰他头上过于严重的斑秃,他的头发被直接剃光,只剩下短短的一层茬子。

卡多看到男人,一靠脚跟,右手拳心向下锤在自己左肩上“愿太阳照临我族光复失地。”

那男人一点头,右手食指点着他自己的额头,双眼看着卡多“我将践行你的意志。”

“海昆达姆,城里情况怎么样了?”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走到一旁,拿过一个木杯,舀了些甜酒倒在里面,然后递给卡多。

卡多接过杯子,一口喝掉大半“基本上结束了,宣讲队和治安军现在正在城里进行政策的宣讲,城市卫兵遣散,邦联军歼灭大半,撒企将军似乎正在组织人手清点人数。”

“好,”男人抬眼,对着旁边的一个人说道“班奇歹,你去拉一批民夫在苏瑞尔周围构建防线,对方预计几个月内就会反攻。”

“是。”

卡多将木杯放在桌上,往旁边稍微侧了侧身,将达理达克斯拉到众人面前“阁下,这是苏瑞尔城市卫兵的总队长,达理达克斯阁下。”

“帮大忙了,海昆达姆,达理达克斯阁下,坐,”那个男人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张椅子。

达理达克斯自然知道自己只能听话地坐过去,脸上堆笑马上就像是个好学生一样坐在了那张有些摇晃的木椅上。

“我是鲜血日轮的执行人,维兰斯德,”那个男人又拿了个杯子,往里倒了些酒,递给了达理达克斯“我希望能从您那里了解些苏瑞尔周围的情况。”

达理达克斯自然知道对方把自己叫过来的原因,他这样有些权势的小人物,是最值得利用的,小人物不会想着推翻他们,而享受过权势的他们,也会从新兴的顶层中攫取利益。自己显然就被当成了这些小人物的代表。

“您想了解些什么呢?”

“粮价怎么样?”

“苏瑞尔城中有四十五万常住居民,但是苏瑞尔本身不是产粮基地,所以好的年景粮价也比瑞奇尔德行价高出两三成,灾年可能要翻两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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