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硕一招手,爽快道:“这是我的二徒弟,苟谦风。”
这次还是他身边一人走出来,看上去像个桃花眼贵公子,面目风流,嘴角含笑,手里拿了一把扇子,“刷!”地打开,白纸黑字,一面书“遗世独立”,另一面书“玉树临风”。
他谦谦君子一般微微欠身:“不知贵方是哪位高手出手?”
小侍女冷哼道:“不用高手!我来便是,你尽管出手!”
苟谦风略微惊讶:“小妹妹,比试较量可不是开玩笑的!略有失手,就会伤了筋骨,你长得这般俊俏,划破了脸蛋在下可会是十分悔恨的!——在下向来坚信,男女打架,不应该在这种场合。”
众人听他话里有话,虽然委婉,但是都能听得明白,当下发出一阵笑声。
小侍女被他说的恼怒,道:“去死吧!”说着便飞身前来,出拳如风!
众人完全没有想到,这娇小侍女,竟然是个外家子,这拳法、速度,比之许多高手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苟谦风追随公孙硕学拳多年,自然是最善拳法,当然也就对小侍女这拳法最是轻视。
“让公子来教教你怎么使拳!”
他毫不退避,以拳对拳,嘴上说着怜惜,手底下却是毫不留情。
没想到,他一拳打出,却像是打在了空处,全无着力!
难道他没有击中小侍女的拳头吗?
是,也不是。
那小侍女出拳虽然迅速,但是眼见两拳将交,却猛然一顿,好像一块从山上滚落的石头在某一瞬间猛然停了一下似的,给人一种诡异别扭的感觉。
就是那一瞬间使得苟谦风好像击在空处、落在了棉花上。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的下一瞬间,小侍女拳头突然蹿出去,绕过苟谦风无处使力的手臂,打在了他的手肘下方。
苟谦风顿时觉得胳膊一麻!
他连忙收回手臂。
但是小侍女一招得势便紧咬不放,继续出拳!出拳!出拳!
她的拳势头像潮水,但招数却是毒蛇!
快得叫人措手不及!刁钻得专门挑弱点进攻!
肘下!腋下!肋下!面门!左胸!
一时之间,苟谦风节节败退,受了一记又一记的重拳。
他半跪在地,喘着粗气。
小侍女攻势一歇,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怎么样,服了吗?”
周围鸦雀无声。这个小女孩的武功高得叫人心惊。
梁弦道:“我看她年纪比我们还小,怎的一身横练武功?难道是从娘胎里开始练得不成?”
段白瑜点点头:“要是我有这样一身武功,该有多好!”
是啊,那样她可能就能站在自己亲人身前,挡一挡那风雨雷电。
梁弦见她又想起来伤心事,岔开道:“只是我看着狗疯子眼神阴沉,不似是正人君子!”
这时,场中苟谦风听了小侍女的问话,嘴角勾出一个苦笑,他低下头。
众人以为他服了输,暗叹一声。
但是梁弦忽的瞥见了他嘴角隐晦勾起的冷笑!
他正要惊叫出声——
突然听见“嗖”的一声——
小侍女愕然——
福掌柜脸色焦急,一枚铜钱正要出手——
但是下一瞬间一切就结束了。
愕然还没结束,铜钱还没出手。
一枚暗箭便到了身前。
插在了小侍女的右肩上!
小侍女没有反应过来的双眼睁大了,空洞的瞳孔放大,映出四溅的血滴,宛如一朵娇艳的花。
苟谦风身形似电,迅速站起来,朝着小侍女出了一记直拳!
小侍女毫无反应。
那一拳停在她面前,离她的面门只有一纸之隔,凌厉的拳风吹起小侍女落在额头的头发。
福掌柜一改冷静的模样,怒道:“你这小娃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暗箭伤人!实在是无耻!”他手中那枚铜钱神出鬼没,盘旋不已,猛地窜出,竟然绕过苟谦风的脑袋,打在他的背上。
他一个踉跄,脸色苍白,连忙后退。
在他原先站的地方,“哗啦”落下一个黑色小巧的装置。
众人看去,那竟然是个背箭!原来如此!苟谦风借着单膝下跪,麻痹小侍女,让她放松了警惕,然后低头从后背射出了这样一箭!
那店小二紧张得不行,连忙跑到场中,问那小侍女:“小鹅小鹅?你没事吧?”他抽出一条白毛巾去捂女孩的伤口。
突然他转过头来,怒视着苟谦风——他的气势陡然一变,不是方才那种憨厚的感觉,双眉倒竖,两眼发红,像一只发了疯的狗,他盯着苟谦风,牙缝里蹦出一个个字:“我、要、你、死!”
苟谦风见他模样凶煞,竟吓得退了好几步,顿觉大失脸面。
这时,那一直愣住的女孩突然有了声息,还是木讷的模样,但是无神的眼睛突然流下一串泪来,然后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啦啦地涌出来。她“呜呜”地哭着,哭得周围人心肠都软了。
周围江湖人本就直爽,瞧不起这种暗器伤人的下三滥手段,又被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搞得心软,于是掀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对着苟谦风不住投去鄙视的目光,但是碍于熊拳公孙硕淫威太盛,没人明说。
小姑娘啜泣着被接到酒楼里治伤去了。
苟谦风见众人一副看低自己的样子,心底大恨,阴沉的目光扫视一圈,像是两把冷嗖嗖的刀子。
议论声停了下来。
公孙硕却对自家徒弟使阴招毫不在意,道:“看来这一阵,是我们赢了!——这酒楼便归我们了!”
福掌柜冷笑道:“好哇!好哇!”但终究没说出什么来。
苟谦风拉着脸就要回师父后面。
他转身走去,正好听见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子正对着身后一个女孩说话,说的正是“这狗疯子暗箭伤人,好生无耻!”之类的话。
他心里本就不痛快,被江湖同道骂了个狗血淋头,又看见那小子身后的女孩楚楚可怜、眉眼出尘,风流本性和不爽混在一起,便陡然生出一阵邪火出来,心道:“这么漂亮的女子,这小子何德何能?还敢非议我,我便取他一根舌头,带走这女的!”
他朝着那小子走过去,两眼阴狠地盯着那少年,凉飕飕地说:“小子,你说什么呢?要不要我给你矫正一下舌头?”
梁弦本就看不惯这苟谦风卑鄙的行径,见他一副嚣张模样,眼睛刚才扫过白瑜妹妹,一副淫邪模样,当下“呸”了一声,道:“我说你堂堂正正的比试里面用暗器伤害一个小姑娘,一曰无耻,一曰不义,不配做人!倒是你这名字取得好,‘狗疯子’正好适合你!”
段白瑜牵牵他的袖子,叫他不要再说了。
但这时苟谦风被说中痛处,“呵”地冷喝一声。
然后他猛然出手,冲着梁弦的脑袋,像是要把它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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