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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开始变得阴暗起来,山风吹的刺骨,燕山脚下白雪皑皑,空气中却漂浮着烧焦的味道,只见得一行人驭马在这冰天雪地里上山而去。他们的身后,滚滚的浓烟裹挟着火苗冲向阴沉的天空。

“他奶奶的,这鬼天气出来真晦气,哪如躲在帐篷里喝他妈的一壶热酒,再抱个娘们儿来的舒服!”一个穿着青色棉袄的汉子在马上不停的咒骂着,他三十岁上下,长了一副长长的脸庞,两个大板牙突兀的探出厚重的嘴唇,紫黑的面皮被冻的不停的抽动,好似是有什么不怕冷的虫子落在他的脸上一般,一根又细又短的辫子枯草一般的耷拉在脑后,他纵马向前追了几步与一个刀疤脸的汉子并肩骑行,嘴里却还是不停的嘟囔着。

温仲德骑着一匹肥膘白马走在众人最前,他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已经隐隐透出灰白,但双目依旧如炬,唇边的胡须也打理的整整齐齐。他的装束却不同于其他人,头上带着灰色的皮帽,身穿白色棉衣,披着一个白色的斗篷。铁青着脸,似乎心事重重的,只是双眼不时的射出精光四下扫视着。

耶律镜明骑着马紧紧的跟在白衣大汉的身后,听得长脸汉子的抱怨之后,他面色一沉,头也不回的喝到:“放肆!温掌门千里迢迢前来,都没有一句抱怨,你这混账有什么屁好放的!”

他年纪二十五六岁,生的一副白皙的面庞,全然不似其余众人枯树皮一样的脸,似乎没有被塞外的风沙侵袭过一般,但说出的话却也同长脸汉子一样粗鲁。

也怪不得耶律镜明会出口喝骂,本来这次南下是自己多次恳求,耶律德光才允许的,身为大辽国皇室的青年一辈,自然是急需建功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可耶律镜明自幼不喜兵法推演,只好舞刀弄棒结交武林能人异士,当前正是辽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南下之际,没有军事方面才能的他自然不会得到重用。

眼看着宗族的同龄人或在军中效力建功、或在朝廷为官立业,自己却整日无所事事,耶律镜明自然心急,最终近日讨得一份差事,被耶律德光允许率人南下勘察蓟州城周围的地形。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地形,辽国众人自皇帝到将士都已了然在胸,说是勘察地形不外乎杀几个人,抢几个商队,弄点钱财布帛而已。

耶律德光派耶律镜明南下也是想看一下他的能力,到底在以后的征战中起到什么作用,耶律镜明如何不知皇帝的心意,所以此次他精心挑选了几名武功高强的门客,又在军中调来了十几个骁勇的军士,一心想要好好的表现一番,提高一下在同辈中的地位。

此次南下,耶律镜明刚刚得手一支肥的流油的商队,收获珍宝无数,待手下清点之后,得知此次南下所得珍宝的价值竟是数年来最多的。耶律镜明大喜之下便率众北归,意图在皇帝面前好好的邀功。

可天不遂人愿,刚到辽国境内的官道,耶律镜明便遇上了温仲德一行人,他是识得温仲德的,知他是古剑门北迁后的掌门人,身为江湖中人与皇帝走的却是非常的密切。

只是温仲德素来都是只身露面,此次却带了两个年轻人,温仲德不做介绍,耶律镜明也不好相询。

耶律镜明曾屡次想要与温仲德结交,可这位掌门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似是颇为自负,瞧不上他这皇家和武林都不甚有名望的青年。两人甫一相见,温仲德没有客套,便掏出一纸圣谕,上写“兹有温掌门仲德奉朕谕办事,过往众人悉听其令,违者立斩之!”

耶律镜明看到圣谕,又看着温仲德居高临下的模样,有火却也发不出,温仲德有此圣谕在手犹如捏了尚方宝剑,自己只得听从他的吩咐。不等耶律镜明回话,温仲德便命令耶律镜明的人将马匹上所载财物悉数丢掉,所有人拨转马头向南出发。耶律镜明不敢跟温仲德翻脸,打不过,躲不了,只得铁青着脸命手下将财宝丢到路边。

可一路上温仲德一句话都不肯讲,自己犹如被蒙在鼓里,到底是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堂堂皇亲竟然被一个草莽汉子吆五喝六,这滋味,真他娘的难受!就在上山之前,终于在一个破村子听出点端倪,原来这个温仲德是在找他的同门师兄,“梨花剑”阮伯冲!

十几年前古剑门的变故,耶律镜明也略知一二,自己辛辛苦苦到手的财物,竟然因为他温仲德的私人恩怨而化为乌有,耶律镜明和手下的人都窝了一肚子邪火。在温仲德和他的弟子们在村子里问出阮伯冲的下落后,耶律镜明和手下便将火发泄到了村民身上,直接将全村杀了个干净,又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看着温仲德那不满的神情,耶律镜明心里稍稍的舒服了些,你不是汉人吗,老子就是杀汉人,看你还怎么自称大侠?

只是温仲德还是没有跟他多说一句,直接催马上山了,耶律镜明心里暗骂老东西果然无情,却也只得恨恨的跟在他身后。正在恼闷的时候,长脸汉子的抱怨让耶律镜明终于破口大骂,虽是骂的长脸汉子,也颇有一番指桑骂槐的滋味。

温仲德只顾专心寻人,没有丝毫反应,倒让耶律镜明感觉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灰溜溜的不做声了,俊俏的脸上却因发怒而浮现出酱紫色,看上去颇为滑稽。

长脸汉子被喝了这一声后不敢再出声,只是心下不满,只得低声应了一声,随后却紧了紧缰绳,胯下的马匹随即便放慢了脚步,刀疤脸见状也悄悄的放慢了速度,仍旧与长脸汉子并辔而行。

长脸汉子被当众责骂,面皮上终究是有些挂不住,待与前面二人拉开一些距离后,转脸朝着刀疤脸说道:“钟大哥,咱们这次出动这么多好手,只为对付一个落魄的剑客,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他刚刚在山脚下叫牵马站的小山村里大显身手,“烧杀抢掠”这套毕生的绝学施展的淋漓尽致,不过只顾得自己开心了,却没有留意温仲德向村民打听的人,只听到是个会使剑的人。

刀疤脸汉子名叫钟泽玉,数年前之前曾是漠北草原的贼寇,人送外号“遇则终”,无人知其为何归降辽国,后来便在辽国为朝廷效力,出入不离耶律镜明左右。长脸汉子名叫盖虎,是耶律镜明手下的得力干将,之前也是钟泽玉为寇时的兄弟,随钟泽玉一同降辽参军,善使一双板斧,双斧施展开来如同乌云蔽日,人称他为“盖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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