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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夷公主居于长信宫长秋殿。长信宫在长乐宫中,其时,长乐宫、建章宫、未央宫,是为汉三宫。高皇帝时,长乐宫为正殿,高皇帝九年,正殿迁往未央宫,自是之后,惯例太后皆住长乐宫。安夷公主虽是当今昭皇帝之姐,为长公主,但却并非昭皇帝之母生,本无资格居此,但不知何缘由,得以常在。

家令领着遝颓来到长信殿,安夷公主躺于席上,不时呻吟。一夜折腾,安夷公主委顿不已,双眼暗淡无神,遝颓心底不免有些歉意,但看到公主脸上手上斑块,遝颓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家令在一旁惊得满脸煞白。安夷公主显是亦听见了,睁眼一瞧,见是一陌生男子,虽是医官装束,但一青年男子如此明显的汕笑自己,不由得又羞又怒,立时便要发作。遝颓在一旁瞧得分明,抢先道:“公主千万不要着恼,一时情绪激动,其痒倍增。公主不觉心平气和之时,奇痒稍微乎?”安夷公主一细想,果真如此,喜道:“既如此说,你定是有法子了?”遝颓道:“这是自然,只需对症,一付方子下去,保管公主一刻便好。”安夷公主急不可耐,道:“那快快写方子,本公主实是片刻也难熬了。”

遝颓心道:“如此轻易便将你治了,岂不是白费了这一番周折?”便道:“需得对症方才能用药,否则于事无补。”安夷公主脸上怒容又现,道:“你叫甚么名字?是新进的太医署么?”遝颓道:“卑人遝颓,偶然听闻公主抱恙,便欲为公主解忧,并未任职太医署。”安夷公主道:“原是如此,怪不得不知宫中礼仪。”遝颓道:“卑人唐突了。需向公主请教几句。”安夷公主道:“你问罢。”遝颓道:“公主抱恙前数个时辰内,可曾饮酒?”安夷公主道:“有。”遝颓又问道:“可曾接触过甚花草?”安夷公主想了下,道:“未曾。”遝颓沉吟道:“公主之症状,若非是沾了骊山上的薛荔,便是染了华山上的辛夷,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烦请公主再细细回想,若是不能确定,卑人亦是束手无策。”

安夷公主闭眼又想了会,道:“昨日却是未曾接触过甚花草,不过,倒是见过几个华山来的人。”遝颓拍手道:“如此,便是了。华山来人中沾有辛夷之花粉,公主不能受此花粉,肌肤生变,便有此疾。”安夷公主疑惑道:“本公主过往曾多次往返华山,为何亦未见异样?”遝颓道:“这便和公主体质有关了,同是吸入或者食入是辛夷花粉,彼时公主体质好,便无恙,此时公主体质稍有异常,便引起恶疾。”安夷公主道:“你心里有数便行了,快些给本公主用药。”遝颓道:“是,卑人这便开方子。”

方子,遝颓是心中早就有数的,便要了帛书开了几味药,那家令不待安夷公主吩咐,便自去取药去了。遝颓便道:“公主用了药,应是大半刻便可止痒,一个时辰内斑块便可消退。”安夷公主道:“果真如此,自当重赏于你。”遝颓道:“份内之事,岂敢要公主赏赐?只是公主往后皆不能接触那辛夷花或者与辛夷花有染之人了。”安夷公主只嗯了一声,并未接话,遝颓心想:“定是在思量华山派之事,不吓你一下,只怕你难以取舍。”便道:“公主千万得放在心上,此疾甚为顽固,卑人之药虽是对症,但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次过后,卑人之药便用之无效,公主之疾,亦是回天无力了。”安夷公主脸色果变,道:“辛夷花只华山有吗?”遝颓道:“是。”安夷公主点点头,道:“本公主知道了,你且下去候着。”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至傍晚时,遝颓方才重见安夷公主。但此刻的安夷公主神采奕奕,显是已经大好,遝颓便拜道:“卑人恭喜公主痊愈。”安夷公主没有答话,遝颓抬眼一瞧,却见她满脸严霜,不怒自威。遝颓心内一秉,暗道:“遮莫出了甚么岔子?”却听旁上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对公主用毒?”说的竟是梅山土语。遝颓一惊之下,脑中一片空白,但见一人头下脚上,双手撑地,从屏风后面走出,竟是一个耋耋老者,须发皆白,只怕需有八十来岁年纪,遝颓镇定了一下心神,亦用梅山土语道:“敢问前辈梅山何处人氏?晚辈远离桑梓,初闻乡音,实是欣喜至极。”这话说的甚是滑头,既非否认老者责问,亦非承认,只是拉关系,套近乎。那老者只哼了一声,道:“用兰生酒做引,滴水莲为配,红掌制伍,这番心思,这番手段,老夫亦是颇为佩服。”

遝颓见他说的一清二楚,心知再做推脱亦是无用,便道:“敢问前辈大名?”那老着道:“梅山张五郎。”遝颓搜肠刮肚许久,亦是想不起医家中有此人物,便道:“梅山人物中,并无医技高超者,前辈果是梅山人乎?张五郎道:“小子毋须顾左右言其它,快说,为何要下毒使我公主受此苦厄?又为何要骗我公主不得亲近华山派?”遝颓心道:“这可是无论如何亦不能说的了。”便道:“晚辈不能说。”安夷公主噗嗤一笑,道:“你倒亦是傻,不说不知道,倒说不能说。”遝颓道:“孟子云,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张五郎在旁问道:“公主,他在说甚么?”安夷公主笑道:“他说,打死他,他亦不说。”那老者大怒,叫道:“打死你?哼,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一个翻身,便站立起来,右掌成抓,疾点遝颓脑顶前顶穴、神庭穴、一瞬间,遝颓只觉一股凉气从前顶穴顺着后顶穴、哑门穴、大椎穴、命门穴一直到足下照海穴,周身都似要冻成冰一样,凉气方运行一遍,一股热气又从神庭穴进入,顺着凉气走过之穴道又运行了一遍,这一次,遝颓只觉着周身燥热得直要炸开了一般,半响过后,方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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