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浪与慧能一起,在暗中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便要回到叶城向赵风说明情况。于是慧能与他一起,踏上了回去叶城的路。因为出来较远,所以,去叶城也需要走上好几天的路程。
慧能与周浪一同上路,虽然慧能已经还俗,但是他却遵守着许多少林弟子的习俗,比如说不吃荤,不杀生,见到乞丐忍不住的去施舍之类的事情。一日,二人路过一个村庄,只见一群人敲锣打鼓。二人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一户人家老人过世,待他们将这老人抬走之后,周浪见到慧能在嘴里念念有词,于是问道:“慧能,你这是做什么你呢?”
慧能则答道:“我在给他超度呢。”周浪只好沉默。二人走到了荒郊野外,四处没有人家,于是四处张望,寻得一处破庙。二人便进到了破庙里。庙中有一土地神。因为庙破年久失修,雨水浸下来,将神像的颜色都给褪去了。慧能见到屋顶的破洞,对着神像双手合十的说道:“菩萨,请您原谅。罪过罪过!”
周浪见到慧能这般,于是便问道:“慧能,虽不说你已经还俗,你不是佛教中人吗?为何要拜道教的神呢?”
“佛说众生皆平等。神也如此啊!只要是能够保佑万物的,我们都拜。因为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道家也好,佛家也罢,就算是儒家在仕途之中能造福天下苍生,让人拜,那也受得起!”
“嗯,你说得对啊!不过,我始终觉得,神佛终究太过于玄幻,太虚无,太飘渺。所以,我只读人世,不谈鬼神。不过要我说的话,我倒是觉得人们求神拜佛不是出于敬畏,而是出于对鬼怪的恐惧!”
“哦?此话怎讲呢?”
“很简单呐。世俗的凡人,大多不敢直面现实的苦难,不敢承认和反抗现实的暴政以及生命的悲哀。于是,他们就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因为害怕死亡,就臆想出前世今生;不肯甘于接受今生的痛苦,就想象出天堂;因为对罪恶无能为力,就编造出地狱,让那些恶人在死后能够得到惩罚;害怕小人和祸害,就寄希望于君子和英雄······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接一代的人都是如此。因为害怕和恐惧,所以才会臆想到这些虚无缥缈的的鬼神和传说。”
“或许你说的对吧!因为对于无神论者,心中自然是没有鬼神的。毕竟这种东西谁也没有见过,所以谁也说不清楚,对吗?”
“信之则有,不信则无吧!就像你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它的的确确存在你们的心里,对吗?”
“嗯。即心即佛,非心非佛吧。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呢?”
“在你的心中,佛学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以我的了解,佛学应该是外来的吧!好像是是天竺传过来的,在南北朝的时候因为战乱,所以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对吗?佛学对我来讲,倒不是一种神学,而是一种哲学。我一介凡夫俗子,也只能有这点觉悟了!”
“嗯,但是你之说对了一点点。其实从天竺传过来的佛学,可以称之为在中国的佛学,对我们影响是微乎其微的。我们的佛学,经过与我们的道教相结合之后,产生了对我们影响深远的佛学。也就是禅宗!”
“禅宗?”
“对,禅宗!”看到周浪很是感兴趣,慧能也提起了许多兴趣,向着周浪讲解着。“你知道什么是禅吗?”
“不知道!”
说完,慧能将“禅”字写在地上,对着周浪说道:“你看,这个禅字是不是这么写的?”
周浪看到慧能写在地上的‘禅’字,对着慧能说道:“对,就是这么写的,怎么了?”
“我们汉人喜欢说文解字,你看,禅字应该这么解呢?”
“左边是一个示字旁,右边是一个单字。怎么了?”
“其实我们汉字真的很伟大,也很神奇。再深奥的佛学,在汉字的面前,都不再是那么深奥难懂了。”
“哦?怎么说呢?”看到慧能认真的样子,周浪迫不及待的问道。
“禅字左边是一个表示的示字,右边是个单纯的单字。佛学说到底就是一种心学。那么禅就可以解释为‘单纯的心’。在人生当中,不悲不喜,不卑不亢,对万物保持敬畏之心,对世人保持谦卑之心。不为物囍,不为己悲。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再做无妄的要求,那么你的心,自然就单纯了,那么你就算得上禅了!”
“哦!有点道理啊!”
慧能又在地上写下“悟”字,说道:“你看看这个悟字,该怎么解呢?”
“左边是心,右边是吾。难不成说我的心就是悟吗?”
“你果然很是聪明。但是应该这么理解,了解自己的本心,那就是悟了!”
“了解自己的本心?”
“对!但是这却是最难的了。其实人生在世,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了解自己的本心。心,就是这个宇宙。人们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想要干什么,过什么样的人生。所以,人云亦云,随波追流,得过且过。看到有人追名逐利,自己也去追名逐利;看到有人有豪宅府苑,自己想法设法的也要自己去修建;看到有人妻妾成群,自己也会去三妻四妾。这种人,对万事万物,包括自己,都是一无所知。我们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心在体现,心外无物。一切都是虚幻,一切都是短暂。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心一无所知,所以他们苛求,迷恋,狂热的追捧和热爱。因为不明了,所以就叫‘无明’。由于对这些东西的贪恋,个人就会陷入永恒的生死轮回,万劫不复!”
“也是!那你告诉我,如何摆脱无明呢?”
“那就要悟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里的菩提,你可知为何物?”
“不知道!”
“菩提,就是觉悟!菩提之根,也就是觉悟之根。当你拥有了一颗与世无争的心,明白了宇宙之间的万事万物本身就是一种平等,一种博爱之情就会油然而生。你会明白,万事万物都是以一种生命的形态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又会以不同的形式离开这个世界。你不会因为你是人而感到光荣,也不会因为它是一只蚂蚁就觉得他卑微;也不会因为别人出生高贵而羡慕或嫉妒,也不会因为自己有某种长处而洋洋得意与趾高气扬。这就是觉悟!”
“实在是伟大啊!这些都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
“嗯,算是吧!其实这些在学佛之人看来,是最皮毛的东西,平常人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自然懂得了。”
“那既然你已经懂得了这么多,你师父为何要让你下山开悟呢?我觉得你已经悟了啊!坐在少林寺,每天打坐,吃斋念佛,何必出来行走江湖,劳苦奔波不说,还有杀身之祸。”
“磨砖不能成镜,坐禅岂能成佛?知道佛是什么吗?”
“如来?燃灯?”
“那些都是佛祖,万佛之祖。人人皆可为聖人,同样,人人皆可以为佛。这个‘佛’字,你又怎么解?”
“左边是个人旁,右边是个弗。弗就是不是的意思。那佛可否理解为不是人?”
“对,不是人!与儒家的聖人不一样。你看这个‘聖’字,又该怎么解呢?”
“这我倒是清楚。读书之人,皆是以聖人为自己的毕生追求和终生目标。聖人”指知行完备、至善之人,是有限世界中的无限存在。总的来说,“才德全尽谓之聖人”。这是对儒家当中至善,至美的最高要求。以圣人的原意,是专门指向完美的。诸子百家,各个宗教流派,也都有自己认定的聖人,但能被世人公认且记住的,仅仅也是道家的老庄;儒家的尧舜孔孟;墨家的墨子等。在秦朝之前聖人一词非儒家专有。所谓“圣人”,上左有“耳”以表闻道,通达天地之正理;上右有“口”表以宣扬道理,教化大众;下边的“王”代表统率万物为王之徳,德行遍处施行。”
“嗯,其实我自己觉得,佛家与儒家的区别就在于,儒家是想要用自身的修养来引导世人,所以他们外修武功,内修政治,以为自己的道德高尚,才学广博,作风优良,这样就能让世人变成与自己一样,那么这个世界就和谐,美好。这就孔子所说的‘大同’。但佛家却注重于个人的修养,在人生百态之中,你能看得清楚世界的本质。‘佛’就是不是人,但这不是人,却不是不是人,而是不是一般人,是超越了一般人的人,超越世俗的人。何谓超越世俗呢?如来所说,世界有五毒,也是人间五毒。即贪,痴,嗔,慢,疑。这是世俗人的通病。而佛教又有七苦,即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佛教认为人生是苦,红尘无可留恋,而造成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在于人。在于人与生俱来的弱点和本性。而佛,就是能够战胜五毒和七苦之人。当你将这些完全战胜之后,那你就成了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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