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仿佛从暗处传来，却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
盖聂目光向四周扫动，耳朵动了一动。
分明听见了可疑的声音，为何却找不到人？
这独臂老人还带了同伙而来？埋伏在附近？
盖聂目光转处，看见刀光和鞭影卷在了一起。
独臂人的刀光仿佛在转动，又仿佛在挣扎。
欢白凤脸上更是说不出的痛苦。
刀法显得那么沉重，却又那么轻快。
欢白凤一怒之下，用力甩了甩鞭子。
叭！鞭子击在了独臂人腰间的金锣上。
这一击非但没有击掉独臂人的气势，反而使他露出了奸笑。
笑声更响了，刀光也刺眼了。
欢白凤赶紧把眼睛一闭，又在这瞬间睁开了。
刀锋在雾色里透着一股杀气。
嗤！
虎鞭被切成了六段，“哗啦”，落在了沙土里。
随即传来的是一声女人的惨呼，黑影已被金刀当空拍飞了出去。
欢白凤败下阵时，她张开了眼睛，又看见独臂人笑了。
这一笑的瞬间没有声音，只有一道阴冷的光闪过。
欢白凤已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怒瞪着地上的断鞭。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她怒声说。
独臂人没有回答。
他把金刀挂回了腰间，充满皱纹的脸上，一种极度的阴冷。
他转身而走，嘴里喃喃道：“该了的已了，该死的活不了。”
一种无法避免的冷。
可是一听见他的声音，盖聂立刻拦住了他。
盖聂想拦住一个人，岂会让他轻易离开？
他高大、年轻。
他已很久没有这么去拦住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独臂老人。
无人不听说过断魂更，可是却无人见过更鼓人的真容。
这么多年了，见过者恰恰都已死去。
但这并不是盖聂第一次碰见断魂更。
三年前，他路过楚国边境时，就从断魂更下救过一条人命。
被救之人也是一名剑客。
那一夜，他们还在高阳小筑对酒舞剑，一别多年，盖聂大概已记不清了那年间彼此的模样。
“请留步！”
盖聂既然已开口，独臂老人就不能拒绝。
一名武力高强的剑客被拒绝时，他的剑一定会充满杀机。
一个像盖聂这样知名的剑客高手，本不该被任何人拒绝。
独臂老人当然也不敢。
他同时也认出了盖聂。
——当年阻止他杀人的剑客，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
多么熟悉的场景！
可惜今夜盖聂出手慢了。
段天刀已经死了不是吗？
独臂老人有很多理由可以杀死盖聂，一解先前之恨。
可惜他并不是不知道盖聂的大名。
世上有几人能轻而易举击败盖聂？
既然该死的人已被他杀死，又何必多生事端？
盖聂在冷冷的问：“这些年，这么多人死在断魂更下。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独臂老人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杀人从不后悔。”
“那么，你把无辜的孩子交给了谁？”盖聂的话在质问。
“孩子？我来这里杀完了人就走，没见过什么孩子。”
“你当然可以否认。”盖聂竖起眉头，向独臂老人的空袖扫了一眼，“可是我已看清楚了他长什么样。”
“不可能！”
“为什么？”
“你看清楚了就不会跑来问我。”
“孩子到底在哪？”
“谁挟持了孩子，你就应该去问谁。”独臂老人想离开。
“把孩子交出来！“盖聂怒声说完，已移步出去。
耳旁风声飒然，掌风送出，去抓独臂老人的右手。
独臂老人的袖子忽然在风中鼓起一阵，沉了下来。
等盖聂的掌风送到时，独臂老人变了变脸色。
原本空荡荡的袖子里忽然露出了一只枯黄的手掌。
众人看呆了。
接着，一声“呛”响，独臂老人的右手上多出了一把剑。
是一把银色的软剑！
他的右手霍然横扫，软剑“咛”，突如银蛇般向盖聂缠来。
呼——
风声更厉。
盖聂的腰一沉，人也跟着往后移去。
这一攻一退，软剑忽然从盖聂的腰间缩了回来。
盖聂的目光里有笑意。
笑意中含有一股剑气。
他的右臂跟着伸了出去。
一探、一擒、一拖，一甩。
听见骨头“咯啦”一声，一股如针扎的疼，向独臂老人侵臂而来。
“总是缩着手，见不得人。”盖聂冷冷地笑：“阁下难道是缩手乌龟？”
独臂老人没有回答。
天亮了。
雾色散开了，空蒙里望出来一些清晰的脸。
风沙客栈外的人越来越多。
就连归妹和阿狗也跑出来观战。
此时，归玉娘和胖老头等人的脸上皆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盖聂和独臂老人的这场交手还在继续。
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盖聂并没有伤害独臂老人之意。
但在独臂老人眼里却感觉不出来，因为盖聂所出每一招都是紧逼着要害。
这些招式里进攻要害时，只有掌法，十分简单。
掌风里却含有一股剑气。
这种剑气是变化莫测的！
这到底是什么邪门武功？
独臂老人越发看不清楚了。
盖聂手上根本没有出剑，掌心里却也有无穷剑气？
只要和盖聂轻轻对上一掌，独臂老人就如同被剑划伤了一般，掌心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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