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打更的人敲了三更,榻上的娄骧睁着眼睛,枕着自己的手臂,瞧着幔帐没拉严实,一条缝隙透进来的的皎皎月光。
夜里,他的眼睛是敏感的,稍有光亮就能醒来,一向如此。
合欢殿的窗子更大些,落在地上的月光会更多更亮。
外面大概就如古人说得那样,皓色分明,映于双阙,只是不知,这清光是否能远到关外。已是深冬,到了最冷的时候,她做了母亲,应该没有闲情逸致赏月了。
娄骧自己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身旁之人酣睡,自己却不敢入梦,只敢妄想,想着北方的千里山河,是否也如今夜一般,或清光四溢,或大雨倾盆,又或许是什么自己从未领略过的胜景。
北方的星辰,能不能为失路之人指明方向?
“陛下,该起身了,陛下....”娄骧听的恍恍惚惚的,这声音很熟悉。他以手遮在脸上,遮住懊恼的神情,想着自己大概是睡着了片刻。
许氏跪在榻前,身上已经穿好了湖水绿的长裙,又稍稍涂了粉黛,发髻挽好,只斜插了两只青莲玉钗,灯火下如一斛涌动的清泉,饶人心神。
许氏知道娄骧没有在早朝前吃早膳的习惯,只叫人做了一份红豆糖糕,趁着娄骧更衣时送了进去。
“婉清不要亲自动手,这些事让下人们做便是了。你回去多睡一会儿。”他柔声对许氏道,又朝跪在脚边整理长靴的暮云冷声道:“去告诉各宫嫔妃,叫她们今日不要来请安了,叽叽喳喳的,搅扰你们主子白日清净。”
许氏乖乖退到一旁,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与得意。
梦里发生的所有明知都是假的,他还是不愿被人打搅。
朝会上因木炭被北庭人劫走,兵部与户部忙着互相推诿,吵得不可开交,娄骧本就没睡好,听他们文绉绉的七嘴八舌,听的头疼,拍案起身,大喝了一句。
众人脸色陡变,急忙请求陛下恕罪。
许继正站在原处,手执玉笏,一声不吭的,仿佛事不关己。
皇帝昨日宿在含元殿,许继正在床上睡前就知道了。
太监们日日记的彤史上明明白白写着,那位叶贵嫔快要与皇后平分春色,还有后来居上之势。
皇帝喜欢听叶贵嫔弹筝,喜欢听叶贵嫔说话,虽然不常在合欢殿过夜,但如此下去,若是先怀上了龙胎,无论男女,封妃就指日可待。现在不用担心,可若是等她骑到了中宫头上兴风作浪,那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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