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他来了!”
阮小谢正捧着一卷《李翰林集》读的入神,吃她这一惊一乍的打断顿时皱起了眉头,“双城,这可不是自己家,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端稳,说话也没头没脑的,谁来了?”
“姑……就是住在咱家中后园精舍的表少爷”
“嘭”的一声凳子倒地的闷响中,阮小谢霍然站起,因站的太急太猛,头都微微的起了晕眩,“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刚刚见过,就在小姐你极喜欢的园子里”
“来,我要更衣”
淡扫娥眉,轻点朱唇,最后仍不忘在额间点一瓣漂亮的梅花状花子,阮小谢心中很急,但对镜自添妆的手却很稳,因为她要的是完美无瑕。
看着镜中渐次丽色逼人的娇颜,少女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些《诗经》里的句子来:
自伯至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来乐我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出自于不同诗篇的句子杂乱出现,一句飘过来一句荡过去,来无影去无踪,最终纽结着化为高阳月夜下的那两句诗问: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随着诗一起出现的还有那晚的月色,月色下少年的那张脸,以及他仰起头时清俊的脸上如上弦月般翘起的唇角。
那一夜,这一问就是这段时间里她曾七次梦到的初见啊!
终于梳妆完毕,阮小谢丢下牙角梳就往外跑,看的跟在后面的双城嘟起嘴巴嘟囔,“什么嘛,跑的比我还急,还要说我不端稳”
到了花园,两人遍寻宁知非不见,倒是杜中行从远处冒了出来,见到两人当即面露喜色而来。阮小谢刻意错开了他的眼神只作不见,拉着双城就往回走,“好好跟我说说你刚才遇到表哥时的情形”
脚步声中,“你是说他还会画画?”
“啊”
“小玉?就是你新结识的那个手帕交?我记得她好像是六夫人的贴身侍女吧”
“嗯”
“果然是她,双城,走,咱们去找六夫人,天天闷在房中着实无趣,合该听爹爹的多走动走动,今晚六夫人的小宴咱们也去趁趁热闹”
“啊?表少爷没有受邀,他不会去的呀!”
“你这鬼丫头,谁说是因为他在我才要去的?那你跟我说说他给小玉的祝酒贺寿词是怎么写的?”
“我……记不住!”
“哎呀,天天只知道做耍子,笨死你算了……那今晚你去,你跟小玉是手帕交,混着凑个热闹总是成的吧,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六夫人的祝酒贺寿词背回来”
双城眼睛瞪的老大,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我一听诗啊什么的就犯困,咱们不是要去趁热闹嘛,小姐你最聪明了,听一遍就能记住”
“你刚才都说了没有受邀不好去,我还去干嘛”阮小谢掩唇打了个呵欠,摆手道:“我困了,现在就回去,你不用随着我,现在就去六夫人那儿,快去”
说完,她聘娉婷婷的走了,留下呆愣楞的双城,以及远处怅然若失的杜中行。
当晚,自日影西坠后阮小谢便开始神思不属,晚饭用的极少,惹来阮清林绵绵不绝的关心与唠叨。
终于摆脱碎嘴子老爹回到房中,没过一会儿就要看看沙漏,且总是疑心那沙漏是不是坏了,要不怎么就漏的那么慢呢。
苦等着日落月出,月上柳梢,月过柳梢,双城还没回来,她正自恨的牙痒痒的时候有婢女进来报说杜公子请见。
阮小谢的眉头顿时就挑了起来,“一个年轻男子岂有这个时间来拜女客的道理,你更糊涂,竟还替他通报,这要传出去是个什么话?”
“杜公子刚刚参加完六夫人的小宴,路过此间,他……他苦央我通传,说知道小姐必不会见,只是以此致意罢了,我这就去让他走”暂时顶班双城的青衣小鬟说完,勾头就往外走。
“且慢!”阮小谢抬手的同时人已站了起来,“你……请他进来吧,我就在正堂见他,多找几个人伺候,多燃明烛”
杜中行走进阮家所居小院的正堂时满心狂喜,自当日第一次在州城见过阮小谢这位世妹后他便惊若天人,这段时间费尽心思请见却不得一晤,没想到今晚不抱希望时反倒来了这么大个惊喜。
及至入了正堂看到世妹盛装打扮后的无双丽色,更是如在云端,见礼坐定开口便是一叹,“今晚得世妹不吝赐见,愚兄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阮小谢唇角绽开,“好一个山穷水复,杜公子从何得知?”
“近日来此句风传于州城内外,愚兄至少都听人吟过三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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