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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给的那支水笔我用不习惯,笔芯和笔套大概互相许错了终生,不配。下笔划写在纸上时,笔尖总会陷进去一毫米,写一笔陷一次,“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犹如嘲笑我的文笔过于庸俗一般,嚣张的令人心烦。

我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老先生的故事只剩下二分之一了,约莫也耗去了半本纸张。手一下子写了那么多字,画了那么多涂涂改改,着实有些酸胀。虽然平时有写字,但一般只写一段自鸣得意的话,拍个照发朋友圈,伪装成“生活家”就停下。

“情绪可以贩卖的话”我又想买什么样的心情填充我的24小时?联想到Mask所讲的“埋诗客”,把好的诗词都放进树下,是为了什么?除了腐烂化作春泥,还有什么好处?我扭头看了看窗外,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在微风的面前活泼律动。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我的放空时光。老同学的电话。

他急切的询问:“为什么还没回来?”

“我发信息给你了,在赚外快啊。”

“下次别发信息,直接发红包,不然怎么吸引我的注意?”

我无奈的笑笑,这家伙虽然总嚷着“群主发红包”之类的话,但他从来没有领过,对他而言,形式永远比物质利益要重要得多。

老同学叹了口气:“你还有多久回来呀?呀呀呀?”

“大概再有……”我拿离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超过约定时间一个多小时,幸好这家伙没看见信息,否则现在我该是坐在警车上了吧:“再有两小时就回了。今天店里不忙吧?”

“孤单寂寞,无人问津,早点回来,记得买菜。”

“买菜?我什么时候负责买……喂?”

无情的被挂断电话。得,继续写吧。

即便是现在这空间没人能听见,录音笔还是暂时不要不外放了。一个原因是最后一部分令人印象深刻,那些暗示的、明示的细节,我都记得真真切切,不需辅助;二是老先生对于栗子的故事,有一部分描述让人脸红心跳,我决不敢再听,天知道Mask会把这故事交给谁?

对了,“冰蓝”怎么样了?我抬眼去看,周围的人走得七七八八,55号桌,也空了。想必是走了,就算没走,我又不敢上前搭讪,结果都一样。

我苦笑着,翻到一张空白的纸,开始动笔。

《情绪贩卖机3》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老张加重语气,严肃的盯着栗子。

“一个小玩意而已……”栗子轻描淡写。

老张略带怒吼:“小玩意儿?这是【失忆】!”

老张的状态,情绪激动的有些过分。

亚当也蒙了,这东西明明和其他的【商品】毫无差异:4厘米高、1厘米直径的透明圆柱体,上部和底部各是均匀的1厘米柱状黑色的活塞,把闪耀的雷电状【商品】浓缩在1.57毫升的空间里。

如前文所述,亚当除了大脑,其他身体外观都换成了另一人。他在安置好母亲和姐姐的生活后,就开始游荡在不同街区城市,尝试各种以前未曾经历的事情,每天“招摇”在路上,若是有人盯着他看超过半分钟,他甚至想,或许那是认识这副躯体原本主人的人。

战后,屏蔽元件被拆除,亚当退役,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获取原有的身体感知。第一次在贩卖机上购置商品时,因为不能起作用,怀疑是买了假货。就在那时听说,不同商品的“闪电”,在容器内的活动规律不同,但是区别不大,如果撕去贴在顶端的品名标签,压根辨别不出,只有少数对闪电动状极为熟悉的人,才能辨别。(假货的“闪电”,会呈现絮状,极容易区分)方才掉落的东西,没有标签,可老张居然能够瞬间识别。

“【失忆】和其他东西不一样……”老张说着,回忆起往事,有些难过。

“哪里不一样?”亚当插嘴问,带着急切的口吻,他想知道老张如何能看出那些不同。

“确实不同,但只是不同在……它的作用时间而已,”栗子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转向亚当继续解释:“其他的,呃,当然除了生命周转那种,都是立刻起作用的,你用了【美貌】立刻变得容光焕发,你用了【权力】周围的人会当即对你俯首臣称,但【失忆】是使用24小时后起效,作用在第二天生效,完全丧失前一天的任何记忆,就像经历一场宿醉。”

亚当点头以示了解。

栗子慢慢掰走老张手里【失忆】半开玩笑的说:“有些酒鬼,确实会把它当做酒的替代品。”

亚当询问:“可以卖给我吗?”

“噗,不行,这可是我的珍藏。”栗子挑眉,顺便把东西揣进后裤袋:“你可以找些酒鬼去试试,他们门路广。”

亚当疑惑:“这个买不到吗?”

栗子耸耸肩,踏上磁悬浮电板车,准备动身。

老张坐回凳子上,垂着头谁也不看:“它从所有贩卖机下架的原因,你不在乎吗?”

栗子停了下来,一只脚踩在地面,另一只搭放在电板车上:“因为没销路吧……毕竟只有特殊需求的人才会用。”

“我,我的女儿,因为它,差点……”

“你女儿?”栗子的脸色变得僵硬:“从没听你提过。”

“我不喜欢跟别人谈论家人的事……”老张看向栗子:“【失忆】会伤害人的大脑,就像…蠕虫…病毒…那种难以言喻的糟糕的东西。”老张描述着,肢体动作多起来,胳膊的振幅足以证明他对那东西的深恶痛绝。

“没那么夸张吧……”栗子还是那副打趣的样子,但语气明显强硬了些:“你女儿在…她怎么了?”

“她母亲被处决的前一天,我擅自把她的补充剂换成了【失忆】。因为我不想让她记得那一天,那件事……这是我最后悔的决定!”

“没起作用吗?”亚当问道。

“我希望没起作用……”老张长呼一口气:“我们去看了她母亲,在处决现场……她哭得很难过,当时我还说,没事的孩子,明天你会振作起来……”

老张停下,恸哭不止,拿起酒瓶,栗子上前阻止了他。

“不说了。”栗子轻轻抚摸老张的后背,贴着他耳朵轻声劝慰。

“她虽然彻底忘了前一天的事……但所有记忆都错乱了。深夜不停重复的背圆周率、背公式,早上又寻死腻活哭天喊地,我抱着她瘦弱的躯体,我居然让她经历那些!后来我只能,用了极端的方式:把她混乱的20年的记忆都清空了……”

栗子愠怒又无奈:“有些父母只有这么一招……毫无创意……”

“抱歉……”老张点头应着,哀怨非常:“你们年龄相仿,我想起她当时的模样子,我不想你也变成她那样。”

亚当同情的看着老张,若不是机械手臂还卡着,差点冲过去给他一个钢铁式拥抱。

“……清空记忆后,我不想随便买份记忆,塞给她填补空白。辞掉工作,搬到这里,6年来给她最好的照看,让她上学,让她交新朋友………”老张想到自己的努力,为了避免周围的邻居提起他们的过去,搬离了中心城区,来到这个小市区重新生活,虽然艰难,终究能让女儿脸上重现容。

“我太爱她,规定她出门、上学、吃饭、回家的时间……我以为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她大学毕业那天,一夜未归,我就知道出问题了……”老张本想说完后续的,但想到女儿失踪前奇怪的留言,还是选择不说实话,临时草草编了结尾:“呃,第二天,她打电话告诉我,说要去旅行,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

栗子听出了老张似有隐瞒,问道:“她离开多久了?”

“一年多了。”老张叹了口气:“那种东西,千万不要用。”

栗子把老张扶起来:“也许你听完我接下来说的事,会有不一样的判断。我帮你把凳子送回家,你要是真想劝动我,跟我去酒吧。”

亚当喊道:“我也想去。”

“那里太小你挤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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