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静时
大梦觉外流光垂,
和木飞云扰银辉。
秋时静若三春蕊,
月挽梧桐长相陪。
孙儒臣作于江珪二十二年
自从昕茗向父亲学经,每天卯时开始,申时结束,一整天的时间里父女俩茶饭不思,专心讲习金刚经,到酉时方才吃上一顿饭填补饥肠。如此过了七天时间,昕茗渐渐熟习了经文内容,虽然还不知其意,但诵读已经不成问题,于是白文斌便让她自行阅读,自己忙活生意去了。
昕茗虽然懂事得早,也只有八岁,还正是孩童幼年贪玩的时候,虽日夜想着要去院子里玩、帮娘照顾昕霖,却碍于病体,每天只能坐在床上,家中又没有什么书适合她看,手边只有两本佛经,小孩子心性,对未知、新鲜的事物向来都有几分好奇,更何况白家从来信佛礼佛,逢年过节斋僧拜庙,对释教神佛之事往往讳莫如深。
父母的态度让昕茗对佛教始终有种好奇的感觉,如今患病卧床,听说这金刚经能治好自己的怪病,更是觉得神奇有趣,也没有其他的想法。白文斌终究是自学出来,教她识字解经也不过解个表面意思,八岁的小孩如何听得懂?只不过昕茗从小喜欢写字画图,能将诵经抄经作为戏耍,每天以此为乐,倒也悠闲。
原来昕茗这病乃是缺少父亲陪伴,孤独忧郁之感由内而外发散出来,阻滞了血脉流通,所以身体虚弱,本是心病,名医大夫自然看不出。这僧人时常来白家吃斋,眼观耳闻此事,明白其中就里,更兼白氏父母都是善男信女,所以送一卷金刚经过去让昕茗诵读,宁神静心了,心病自然便好。
没几日,昕茗渐渐觉得双腿有力,尝试着下地走了几步,虽比往常病时强健不少,但终究是大病初愈,走不多路,只得原路回到床上。
小孩天性爱玩,昕茗本来因为生病所以只能在房中伴着佛经度日,如今身体渐好,望着窗外早夏好景,无限的心痒如何按捺得住?于是对窗外高声叫道:“严管家,严管家!”
不多时,管家一路跑到门前,在外面轻轻敲门问道:“大小姐,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
“不是,严管家,我要你带我去院子里玩。”
“这……”
“严管家,我的身体已经好啦!”
严管家难为地说:“大小姐,不是我吝惜时间,只是老爷吩咐过,你的身子康复之前,不能随便带你出游。”
昕茗不乐意起来:“可我现在已经康复了啊,为什么还不能带我出去?”
听到昕茗语气中带了些烦恼,严管家只得好言相劝:“小姐,这康复与否还得老爷说了算,你体谅体谅我这做下人的,等老爷回来再说,好不好?”
“不嘛,我现在就要出去!在房里躺了两个月,再不出去我都快闷死了!”见管家不怎么情愿,昕茗使出了杀手锏。
严管家是白文斌在一次拜庙后回家的路上遇见的,他的村子遇了山洪,一家七口死于非命,只有严管家当时在外耕种得以幸免于难,回到家后看到惨景的严管家登时万念俱灰昏绝过去。等清醒后,严管家一言不发地卖掉了家乡的祖产,孤身一人四处漂泊,遇见白文斌时,他正因用尽了盘缠坐在道旁等死。
白文斌信佛向善,自然不忍坐视不管,便将他带回家来,悉心开导数日,方才让严管家重新活了过来。因为失去了三个女儿,严管家相当喜欢白家的两个千金,加上他忠心不二,渐渐的白文斌便将昕茗交给严管家带着。昕茗从四岁时,严管家经常带着她在院子里玩,因此在众多家人中就属严管家最宠她,每次她只要一撒娇,严管家就会举手投降,这次也不例外。
严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现在是辰时,你可得答应我,到巳时就得回房休息。”
“知道啦!”昕茗开心地说。
得到大小姐的承诺后,严管家方才打开门进来,背上昕茗往院中走,一边走一边还说着:“大小姐,近几日是不是重了些许?”
“不知道”
“重了好,重了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要好好养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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