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低醇，散发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说的如此认真，以至于沈霁月恍惚了。
当年她出征前的那夜，明月高悬，她与封成谦对坐九霄阁最高处对酌，那时万籁俱寂，他曾也这么说过。
——沈清，梁寨之战，我将与你共赴生死。
她喝了些桃花酿，封成谦亦是，她便记忆模糊，听的不甚清晰，只觉得封成谦是在开玩笑，他身居宫阁，怎能与她共赴生死？
以至于出征许多年，她竟想不起这件事，然而，故人故言重现，记忆一下子被冲刷出来，沈霁月怔了怔，随后回神。
十五岁那年沈清是怎么回复他的来着？
“得君信任，不胜感激。”
今如是。
“你恢复记忆了吗？”沈霁月问。
封成谦微微摇头，“只闪过一些画面。”
“待平安后，你说与我听。”
“好。”
沈霁月从他怀抱挣脱，直面恶狠狠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乌坦人，日落西山，火慢慢熄灭了，她眼中的波动也逐渐沉落，眨眼间，那位叱咤风云的巾帼女将又重现在山影重重间——
“我知道你们对中原人恨之入骨，但我发誓，接下来我说的话绝无半点谎言。你们身后这座山，”她指着被掏空的乌坦山，“其实它蕴含着巨大的宝藏，方漠为之疯狂，飞霜门，玄机阁，甚至是整个大炎国早就将它视作囊中之物，所以，你们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甚至因此经历生死，离别，流亡。”
“不日前，我与你们的大巫祝达成交易，帮助你们击退方家人夺回领地，毋庸置疑你们成功了，但这不代表着结束。现在一切安宁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真正的战争即将打响，很快，方家人就会带着他的后援踏平这里，夺走他们想要的东西，在迎接强大的敌人之前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否则，我们都将成为敌人的刀下魂！”
“大家别听她妖言惑众，杀了她。给大巫祝报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时，一直侍奉在祝宋身边的女子开口，“我等安居此山百年，从未发现你口中所谓的宝藏。”
女子跪在地上怀抱着昏迷的祝宋，令人意外的是她的中原话说的十分标准，且看样子她在乌坦族有一定地位，她一开口，那些哄喊的族人们就歇了声音。
“不知姑娘可知玄石？”
沈霁月看她是个明事之人，女子道，“曾听大巫祝说过……不甚了解。”
提到祝宋，她眼中微微落寞。
“时间紧迫，我无暇与你细说。但我可以保证，造成这一切祸端的源头皆来源于乌坦山中的矿石，一旦让奸人得逞，将世间大乱，民不聊生。”
“世间乱不乱与我等何干？我只问你，大巫祝受伤是不是你们设计的？”
女子眼眸略红，“尔等毁我家园，灭我族人，如今又谈人间大义，岂非可笑？！”
“是我做的，与她无关。”这时，封成谦开口，“待击退敌人以后，我任你们处置，天地为证，若我食言，不得好死。”
沈霁月惊诧看他。
如此毒誓，他怎么就轻而易举说出来？
这趟浑水，他分明可以全身而退……
沈霁月只顾及此，却不知封成谦一方男儿，顶天立地，该有的责任与担当他绝不逃避，更不会让女人替她背锅，何况这个人还是沈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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