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老夫人闻言,沉吟良久,忽而冲着阮氏道:“抛开庄子里的仆人行事如何暂且不论打发去庄子上的人,历来便是犯了错去赎罪,而非享福的,便是遭了罪,也是理所应当的,阮氏,这些你可知?”
老夫人双目精悍,面上喜怒难辨双目扫过来,紧紧盯着阮氏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似的令她无处遁行,压根不敢与之对视。
阮氏心里一慌当初,当初她们娘俩被打发到庄子上去本就是因着她们家安安害了六娘子染了天花老爷一时震怒这才将她们母子二人扔到了庄子上,此时,阮氏哪里又敢反驳当即,只伏地瑟瑟发抖道:“贱贱妾知!”
老夫人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又缓缓从阮氏身上一一略过,见她性子软弱至此,蹙了蹙眉,沉吟良久,方道:“世人惯会欺软怕硬,主子软弱无能便会养出些个刁奴,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入府已有多年,竟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想来,便是如今回了府,七娘子在你那里怕也不得善终,如此,七娘子便暂且留在此处休养着,皆说为母则刚,待什么时候你能护得住七娘子了,便何时来将人领回去,此事便权当给你个教训,你且有无异议?”
什什么?
听了老夫人此言,阮氏整个傻眼了。
老夫人要将安安留下,将她养在荣安堂?
那那怎么可以?
阮氏面上一急,女儿可是她身上掉下了的一块肉啊,她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整整五年以来,是寸步未离,一日也不曾分开过,如今,要将安安从她身边夺走,阮氏是万万不舍的,没有了安安,她未来的日子该怎么活。
当即,阮氏咬紧牙关,想要拼命磕头求老夫人换个教训处罚她,便是打她骂她将她关起来受罚,她都是愿意承受的,可她不要跟女儿分开。
然而猛地一抬头,目光对上了老夫人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目,那犀利锐利的目光又令阮氏胆寒,想要拒绝,又有些不敢,想要求情,可是,嘴巴就跟缝住了似的,竟然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阮氏当即只觉得委屈得要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委屈到了头,只用帕子拼命捂住嘴,竟跟个小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抑制不住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老夫人见了眉头一跳。
周妈妈见了,亦是又好气又好笑,忙不迭过去一把将阮氏从地上扶了起来,好似安慰了几句,不想,她却是安慰,那阮氏竟然越发激动,再也忍不住了似的,竟然埋在周妈妈肩头委屈得哭出了声儿来,一口一个“妈妈”,弄得周妈妈险些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见老夫人嘴角都在微微抽动了,周妈妈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规劝道:“七娘子如今好不容易睡着了,是要将她给吵醒了么?方才七娘子哭得厉害,嘴里拼命喊着要姨娘,且快去瞧瞧七娘子罢,只是养在荣安堂,又不是往后不让再见了,快去,去!”
果然,一听到提到七娘子,阮氏便立马转移了注意力,赶忙抹了眼泪,微微抿着嘴,委屈巴巴的进了屋。
周妈妈跟着进往里头瞄了两眼,只见阮氏拉着睡着了的七娘子的手,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那作派,就跟要生离死别了似的。
周妈妈出来,给老夫人重新沏了一杯茶,送到了老夫人手里,笑着摇摇头道:“阮姨娘这样的,在这深宅大院中倒是不多见,跟个未知世的少女似的,倒也有趣。”
不过,说到这里,周妈妈叹了口气,又道:“这样的性子,能够活到现如今,怕也是运道使然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看向老夫人道:“方才老夫人还不曾拿定主意,眼下见了阮姨娘便立马落定了,想来怕也是如此?”
周妈妈指的是将七娘子养在荣安堂一事儿。
老夫人揭开茶盖,吹开了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啜一口茶,忽而答非所问道:“阮氏是舒岚买回来的,正经的良家子,听说家里头的绣技曾经在宁远县颇有些名头,也算是在殷实家境中娇养长大的,若非双亲渐渐病故,姐姐们远嫁,也不会沦落到被叔伯发卖到府里为奴为妾的地步”
对于那阮氏,其实老夫人是颇有些印象的,毕竟当年殷氏将人买回来是为给老五开脸的,买回来后,还特意送到荣安堂给她过目,知子莫若母,当初她一眼便瞧中了阮氏,见她肤白貌美,又羞涩腼腆,是老五那一众莺莺燕燕的屋子里少见的,她还特意过问了家世背景,算是较为满意的,想着,老五镇日在外头鬼混,屋里头那些妖艳货色一个比一个令人头疼,如今来了这么个良家的,若是他日得了个知心的渐渐着家了,倒也不算坏事一桩。
好事是,果然,儿子一眼便瞧中了那个阮氏,坏事却是,不过热了一阵子,嫌弃人家性子寡淡无味,不过三五月竟然冷了下来,转眼那然云居那位出了月子,她手段高超,又被她被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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