趸船靠岸的时候,天空才蒙蒙亮,郅都和扶罗牵着马匹,一早就等在船边,身后一群人牵着骡子大马,骡马背上都负着扎得结结实实的货物,显然是要到乌弋做买卖的大周商人。
趸船靠岸了,两人飞快地牵马下船,飞身上马,纵马奔驰而去。
约莫过了四个时辰,两人来到了广袤无垠的莫何川,七月的光景,川上的蒿草已没过了脚踝,漫天漫野的一直延伸到天边,草原上无遮无拦,风很大,随风倾倒的蒿草一波一波的像海浪般此起彼伏,宛若置身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中。
沿着莫何川疾驰了二十里,突然远处蒿草丛中露出一支马队,领头的骑手遥遥望见两人,不由地大声招呼着,人人都是满脸兴奋,头前那人早就纵马奔过来,到了近前一跃下马,对两人鞠躬行礼:“郅都王子,扶罗公主。”
两人勒住了马,郅都问道:“罕仲,你怎么在这?”
罕仲裂开大嘴笑了:“今日是我带队巡逻的日子,没想到会遇见王子公主。”
乌弋民风淳朴,极少有坑蒙拐骗杀人害命的事发生,平素也没有太多的侍卫巡守,就连单于王帐附近也不过是每日一队侍卫守卫,看来今日就是罕仲当值。
郅都点点头,“父王母后还好吧?”
“单于大阏氏都好,”罕仲恭恭敬敬地回答,突然想起一事,“两位赶紧回帐子里换一下衣裳吧,眼瞧着天就黑了,今天是拜月节,按规矩整个部族的头领都要齐聚莫何川欢庆呢。”
灵轵在大周境内,为了方便行走,兄妹二人皆是身着汉服,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郅都与扶罗一提缰绳,两匹马瞬间四蹄翻飞,疾驰而去。没过多久,便来到了自己的帐子,左右瞧瞧无人,偷偷溜了进去。
扶罗一进帐子,就见自己的侍女乌塔娜正坐在毡毯上,托着腮打盹。扶罗也不出声,悄悄脱下身上的粉色石榴裙,翻出一件碧水青直领窄袖长袍换上,散开如瀑长发,对着镜子细细编起了辫子。
正自忙乱着,帐帘一掀,一个衣饰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那女子嗔道:“怎的这次去灵轵待了那么久?”
乌塔娜立刻被惊醒了,懵懵懂懂地瞧了下帐内,唬了一跳,忙对着那女子鞠躬:“大阏氏。”上前接过扶罗手中的杨木梳,轻柔熟练地给她编织发辫。
扶罗也知此次实在在外待得太久,着实有些不像话,可她更知母亲的性子柔,只要在她怀里撒个娇,说几句软话,就保管无事。至于父王,对母亲素来千依百顺,只要母亲这里混过去了,他更加不会追究。
果然,乌塔娜一放下梳子,扶罗就一下子扑进桓少筠的怀里,扭着身子,娇声道:“娘亲,女儿也不想留那么久,可是你也知道,师父师娘的寨子,事情本来就多,他二老又不管,女儿看着也不好不理嘛。女儿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您就别生气了,娘亲一生气可就不美了。”
桓少筠伸手扶住额头,无奈地看着赖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女儿,怎么也不明白,这个女儿在灵轵寨就如同领袖般存在,寨子上上下下数千人对她惟命是从,可一来到自己身畔,就如同几岁孩童一样,真真令人哭笑不得。
身后侍女想来是见惯了这一幕,都低着头嗤嗤直笑。
桓少筠瞪了扶罗一眼:“你也是十四岁的人了,换做其他人,都有孩子了,你倒好,还在装孩子。”
扶罗嘻嘻一笑:“谁让娘亲疼我呢,我在娘亲面前永远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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