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随一众侍女妇人走至王帐,见郅都正站在帐外等候,此时郅都已经换上了乌弋人的大红圆领革袍子,其上用金银丝线和孔雀羽绣着草原上的日月星辰,前襟上用玄色丝线绣着在振翅翱翔的雄鹰,头戴金顶高冠,面色沉静如水,静静地站在王帐旁。
阿史那眼睛不觉一亮,笑逐颜开,快步走上前去,早在守在一旁的侍女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根红绸,照着乌弋的规矩,把红绸的两端分别系在两人的腰带上。
两人握着腰间的红绸,相携走进了王帐,扶罗跟在后面悄悄溜了进来,见王帐内又换了一种摆设,原本的翡翠屏风、小几和帐顶的六角风灯早已不见踪影,倒是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毡毯,毯上绣着巍峨壮丽的参合山和波澜壮阔的滹沱河。
两人走到鲜于裒和桓少筠面前,一齐行下礼去,两人都是笑意盈盈,有侍女取来一套琥珀色玛瑙酒盅,一一递给郅都与阿史那,躬身道:“请王子与格格饮酒。”
两人正自慢慢地饮着,帐内响起一个满是沧桑的声音:“参合山上神仙聚,青牛白马齐相会,滇良巧配乌云顿珠……”
扶罗抬头看去,见唱祝词的是须肃部的俟斤那离,按照乌弋的规矩,新人婚礼上的祝词都是由媒人来唱的,是以这次自然当仁不让就是那离来唱祝词了。
那离方念完,帐内众人一阵欢呼阵阵,葛珮打开一块大红云锦,拿出一只木头雕刻的大雁交给阿史那,阿史那脸露微笑,右手握住大雁,轻轻扔了出去,扶罗的位子隔得远,看不清楚,只听众人又是大声欢呼,“大雁立起来了,第一个孩子必是个儿子!”
乌弋人一直在草原生活,以游牧打猎为生,长久以来一直有个习俗,如果男子看中了哪个女子,就把自己亲手打下的大雁送至女方家中提亲,女子如若愿意,父母便不得反对,成婚时还有掷雁习俗,若是大雁头向帐内,第一个孩子便是儿子,大雁头向帐外,第一个孩子便是女儿。
后来随着乌弋人跟大周人交往,许多婚礼细节开始学习大周人,可是这掷雁判儿女的习俗却同坐帐一起保留了下来,只是真实的大雁换成了巴掌大的木雕雁,若大雁立起,第一个孩子是儿子,若大雁躺着,则第一个孩子是女儿。
“郅都王子很快就要添个小王子了,郅都王子该不该赏赐婢子们呢?”
“该,当然该!”
“郅都王子快赏赐,郅都王子快赏赐!”
“是啊,是啊……”
“哈哈哈,婢子们准备接赏赐啦!”
帐内此起彼伏的笑闹起哄声,扶罗也笑嘻嘻地瞧着这一幕,乌弋的婚礼有一项特别风俗就是闹新郎,不少新郎在婚礼上甚至被新娘家送亲的人狠狠打骂过。不过郅都毕竟是单于的儿子,众人自然不敢造次,可是此时说笑几句,当然也不会被责罚,果然鲜于裒与桓少筠笑逐颜开,全无生气恼怒的神色。
“好,今日在场众人,我必会重重赏赐!”
随着鲜于裒声落,帐内再次沸反盈天,欢快的声浪直冲帐顶:
“太好了,婢子们今日发财了!”
“婢子们多谢单于,多谢大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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