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徽想明白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处高坡之上。
她立在坡上,能看见远处灯火通明的繁华西京,甚至还能看见她宏大的,不输于皇宫华丽的太子府。
她真的要放信号去救单疏临么?
吕徽心中的不确定愈盛。
不管怎么说,他都背叛了自己。而现在,是杀掉他最好的时机。
只要单疏临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找到她。哪怕没有户籍,自己也未必不能活下去。
反正等众人发现太子府的太子是西贝货的时候,她已经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了。
这个诱惑,实在叫吕徽动心。
她垂下手,松开握住信号弹的手。
可她又想起,单疏临之所以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全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想要看花灯,所以单疏临带她去看。因为知道她不喜被盯着,所以散去了所有的侍卫随从。也因为知道她体力不济,跑不动,才会放下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刺客。
甚至如果没有她,依照他的功夫,恐怕现在早已走脱。
凝眸,吕徽叹了口气,还是举起信号弹,拉住扣环。
还没等她扳下去,她想到了一件更值得怀疑的事情。
单疏临怎么可能这样疏忽,真的摒退所有的侍卫?
看今日的情形,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想要单疏临命的人绝对不少,他怎么可能会让他自己处在危险之中?
自己问他为何侍卫迟迟不来的时候,他的对答如流也很让人觉得可疑。
如果说侍卫都在,那么单疏临为何要这样做?
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考验自己。考验自己会不会弃他而去。
不过这个时候,也是自己逃跑的最好时候。
想明白这一点,吕徽想要扔掉手中信号弹,却不料脚下踩到自己撕破的衣角,猛地从小坡上滑了下去。
在眼前彻底黑过去之前,吕徽看见了满天的赤色蒹葭。
天意,这将会是一个不小的误会。吕徽昏过去之前,唇边定住一抹苦笑。
不久后,黑色皂靴停在她身旁,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纤长手指抹过她脸侧因为跌落而擦伤的细小伤口,流连了许久。
“其实,她还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是吧?”
瞧着单疏临满脸的歉意,应之问实在受不了,提醒他道:“她前些时候还想杀你。”
“但她放了信号弹。”
应之问扶额,再提醒他道:“她前些时候还说讨厌你。”
“但她放了信号弹。”单疏临仰头,还能看见信号弹残留的烟气。
应之问无奈,转头不想看他的脸,却看见了山坡石头上一块明显是被踩落的石头。上头的青苔不均匀,再看吕徽脚边泥土,确实蹭着青苔。
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再稍做推测,应之问高声:“子启,你看这块石头,我觉得她是先摔下来,才拉着了信号弹的环。”
果然,顺着被压倒草的痕迹,应之问找到了信号弹的空壳。
“你看你看,我就说是这样。”应之问指着那空壳,转头对单疏临道。
单疏临淡淡扫了他一眼,挤出两个字:“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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