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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熟睡的女人,眉黛轻蹙,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梦里,已是人定。

远处天边儿褪去红妆,只留了一轮相思愁月挂在上面。

陆子虞身处一座偌大宅院,院子里静谧无声,只有她在一个人到处晃悠。

这个院子她不曾来过,更不曾见过,可看着这青砖绿瓦上斑驳残旧的印子如此清晰,竟然人一下子觉得像身临其境般。

这古怪的院子是哪里?

香樟树上蹲着两只雀鸟,时不时叽喳两声,算是附和。

“有人么?”陆子虞眼中带着谨慎之色,下意识去摸发间的紫檀碧螺钗。

不曾想没碰到那纤长的紫檀钗,反倒是摸到了几只金花钿钗。

心中不由暗奇,自己怎么会梳了这宫妃样式的发髻,再看身上穿的,是与那钿钗相配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

正是心里纳闷,却见有个穿了一身黑色夜行便服的男人,鬼祟翻墙跃进来。

身手矫健,轻灵如燕。

男子蒙上了面首,只留了一双冷冽的丹凤眼在外面,四下窥探起这院子。

男人悄默默藏好身子,又往院子里淡扫了一圈,不曾看到院中有人,猛的掠过陆子虞身边,直径朝着一间屋子跃去。

竟看不到她?

好奇作祟,陆子虞踱步悄悄跟在那男人身后。

屋中放置了一张红棕色的木案,案上垒着几本厚薄不同的兵书,砚台里的余墨被洗净了摆放在案上左侧,看得出这院子的主人做事利落,不喜繁琐。

屋子里侧的木架上,挂着一副银盔银甲,这甲像经常穿戴被人擦得锃光瓦亮,不落一丝尘土,银盔上别着三根雉鸡翎,这起码是三品之上的将帅才可穿戴的战袍。

黑衣男人从怀中掏出用蜜蜡封了口的一折书信,藏在书房花架上摆着的青瓷瓶里。

收拾停当,猫着身子顺着门缝向外头探了几眼,见无人发觉这书房的异动,凌空一跃翻过这院子的矮墙。

眼见那危险的男人离开,陆子虞缓了一口气,将手心一直紧握着的一只金花钿钗又插回发间,眸子里带着探究,朝着青瓷瓶走近了去。

探去两指将密信从瓶身里掏出来,摊平了打开。

是一封带着金岐平阳王私印的密信。

信上只交代了在何时日,金岐大军会发兵出征东瀛,只要镇远大将军作为内应便可。

信上说是奉泽六年,可这年号她却从未听说,而且镇远大将军的名讳朝中目前也无人可担。

莫不是发生在新帝继位时?

陆子虞想不通透,但是这信却是用作栽赃嫁祸。

不对,上一世陆国公府...

便是因为这通敌叛国之罪,被抄没九族。

难道,这劫难还会重演一次不成?

震惊不已,指尖带着凉意,渗到她骨缝里。

“碰”屋门被推开。

本应离去的黑衣男人不知为何又返了回来,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像地狱中的恶鬼,正阴戾的盯着她。

莫不是能看见她了不成?

四目相对,陆子虞瞧见男子露在外面的褐色眸子隐隐透着一抹暗金。

没给她揣摩的时间,男人手中泛着寒光的弯刀像嗜血的猛兽对着她的面首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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