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此般模样,我的心里瞬间划过一丝心疼。
不知为何,我竟会本能地伸手,想要替他拭去额头隐汗,但终究还是被理智控制住了。
微微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到目前为止,我与这位容殿下相见不过两面。
虽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位容殿下时,我的心似乎毫无招架之力,但我深知地是,我不能再如此下去。
血仇未报,大事未明,志向未达,如今的我,面对任何人和任何境况,都必须得时刻保持着理智与警惕。
否则,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一步,便会陷自己以及身边珍视之人于万劫不复之地。
炎彬今夜被害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
“容殿下,孤,能问一个问题吗?”为了警醒自己,我的言语中,又恢复了“孤”这一自称,而且还特意停顿强调了。
听我此言一出,他先是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侧身与我对视,脸上依旧是那么的淡然。
“公主请说。”他那有些泛白的嘴唇微微颤动道。
“我与容殿下,以前相识吗?”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从未。”他浅笑着道。
“那曾经谋过面?”我一挑眉道。
“从未。”他微微摇头道。
“那是你曾经认识过我身边的人?”我继续问道。
“也从未。”他依旧说出的是从未二字。
他这三句从未,当真是更让我笃定他另有目的了。
只见他低头轻笑一声,淡淡道:“公主是想问本王为何会如此相助公主吧?”
我点头示意他说的不错。
既而,我开口道:“按照容殿下刚刚的回答,我与容殿下至今确实仅有两面之缘,以前并未有过交集。那容殿下不应该解释一下所做之事的缘由和目的吗?”
“公主希望我解释什么?”他嘴角微扬道。
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心里有些愤愤道,但是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第一次见面,在朝堂上,容殿下花了那么多心思,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让孤服食天回草。”我平静地踱起步来说道,“第二次见面,是今晚在这街市上,容殿下二话不说,相助孤救下了炎彬,又介绍医者为其倾力治疗,更重要的是还将魂梦暗哨易主给了孤。”
我停了停,转身走回到他面前凑近道:“这些容殿下不该给个解释吗?”
不能总是被他主动掌控,我也得变被为主才是。
我踮起脚,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只见他也就随我这么盯着,不靠近也不闪躲地和我对视着。
他的面色,既没有慌乱,也未显尴尬。
些许后,他轻咳了一声,而我也放下了踮起的脚。
“既然公主已询问至此,若本王说毫无目的,倒当真是过于虚伪了,恐怕公主也不会相信。”他浅笑道。
随后,他从怀里拿出那方白色锦帕,轻轻抚摸起来。
那帕子上的这棵绣得歪七扭八的树,便再一次映入了我的眼帘。
明眼一看就知道,他视此帕如珍宝。
“这帕子想必是容殿下极其珍视之人所赠的吧?”我问道。
“公主的问法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他并未对我的问题做正面回答。
嗯?我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虽说周围人都能看出我对此帕的珍视,可他们的问法皆与公主不同。”他低头浅笑,“他们皆是问这帕子是否为本王心上人所赠,而不是问是否为珍视之人。”
我心里苦笑道,这倒真是大多数人的思维弊端。人们总是对事物强加自己的猜想,随后再将意志转移到言语中。
一名男子所珍视的锦帕,大多时候会被人主观认为是其心上之人所赠的,而不考虑其他情况。
“世上又不止有爱情一种情感,那么珍视之物所赠之人,自然也不一定就是心上人了。”我耸耸肩膀道。
“不过,容殿下的这帕子是否为心上人所赠啊?”我戏谑道。
“是。”他浅笑着答道。
是。没想到他倒是承认地坦然。
可为何我在听到“是”字的一瞬间,心里却是有那么一丝不悦呢?
“那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得到容殿下这般青睐,竟如此念念不忘啊?”我的戏谑之心再度上场。
“她不在了。”他突然黯然地说道。
“不在了?”我脱口而出道。
“嗯。”他轻嗯一声,旋即对上了我的双眸。
只见,此时他的眼中温柔地像是能掐出水来,但同时又透出那么一丝丝的无奈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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