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紫阳也把她的疑问问了出来,也终于知晓了何为“六道轮回”。或许是自己年少,不明晓轮回有何意义,但也为这灵仙界人叹息。凡间人虽短寿,但可轮回生生不息,灵仙界人虽得长寿,但死了就彻底的死了。虽那成仙可摆脱灵仙界人的这种宿命,但几千年来无成一人。
远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的花海,石桥上系着白色的布带,过了石桥能看见一庄重的阁楼,阁楼没有大门,能看见一披麻戴孝的男子正烧着纸钱。
男子有一只残臂,另一只手不停地将纸钱投入火中。烧剩的纸灰摞满了几个短鼎,而烧纸的人瘦的吓人,满脸泪痕,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脸上满是白色的盐碱。
冰滦知道他是谁,昔日的背影高大威猛,可今日一看这背影如同抽干水分的树干,仿佛随时能够折断。
静静的跪在灵位前,紫阳并未进来,因她是奴仆之身,她不够资格。
槲长青看了冰滦一眼,恨得颤抖,那副面孔让冰滦看在眼里心中一颤,昔日英俊潇洒的槲长青,如今颓废的如同五六十岁的老者。
解释什么的冰滦不想说了,想必槲长青也不愿听。在灵位前磕了三个响头,有生以来第一次行此大礼。
当第三个响头磕下时却再也不想抬起头来,内心哽咽,觉得自己亏欠师傅太多,内疚不已,这区区三个响头算得了什么……
“他待你如何?”沙哑的声音从槲长青口中说出。
“带我还好。”冰滦的泪仿佛雨下,湿了额头,湿了跪垫。
他非但不打不骂,反而问他待她如何。槲家两父子人都这么好,能够遇见是冰滦的福分,可这份受宠的恩惠该如何报答……
“抬起头来,你师傅会心疼的。”
冰滦抽噎不止,就是不肯抬头。
槲长青不再劝,不再往短鼎中投放纸钱,任由短鼎中的火熄灭。
“紫阳,进来帮我照顾我师妹,我身有残疾多有不便。”
“师妹……?”
“么非槲长青他也认同了我吗?”冰滦心中这么想着,愧意万分,自己何德何能才有如此的福气。
紫阳红着眼圈进来扶她,冰滦渐渐的抬起头来,她看见槲长青脸上的微笑像极了师傅,嚎啕大哭,紫阳好生的安慰着。
一阵痛苦过后,槲长青终于有机会插口,“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
“等我……?”冰滦疑惑,不是仇怨的话,等我作甚。
“嗯,你是家父的徒弟,我理应如家父一样照顾你,只可惜现在形同废人。不过不要紧,天下间你想要什么,我都有能力给你,天下间最好的我都能给你。”
不是不信槲长青,只是冰滦怎能无故受人恩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没有什么想要的。”冰滦喏喏的说道。
“我要你好好修习法决,修习命格,你若不刻苦怎能对得起我父亲?”槲长青的话风突然转冷,冷的仿佛那日的邑陽千。
“谨遵师兄教诲。”如此模样的槲长青冰滦有些怕,怕他的凶恶样子,怕他对自己的期望太高而伤心。
“你若不勤奋好学,他日便不再是我师妹,到那日我必追究我父的死因,到那时无论你身边有谁都保不了你。”
赤裸裸的威吓,冰滦心中好生难受,只要自己努力他便会好过一点,单凭这一点冰滦都会努力去做的,即使不是槲长青要挟,冰滦也会去做的。
“我会努力的,不会让师兄和师傅失望。”
再次看见槲长青嘴角带笑,这是冰滦所希望看见的,今日所欠下的,冰滦发誓定会加倍偿还。
说话间,槲长青将身旁的一盒子推给冰滦。
“邑陽千他不会教你太多,这是我家传的法决,如今我已是废人,由你继承也算后继有人,给我父一个交代。”
“好。”接过盒子抱于胸间。
没有回绝,槲长青的右手被仙器所斩,想要复原是万万无可能了,既然自己是师傅的徒弟,那就欣然接受吧,也好安抚槲长青给予自己的厚望。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邑陽千不会教自己太多呢?
转眼望向紫阳,“替我好好照顾我师妹,有朝一日感激不尽。”
“应该的,槲公子不必这么说。”槲长青的话让紫阳有些慌张。
寒暄良久,天渐渐的暗了,是时候起身回去了。
冰滦向槲长青行礼,“请您务必要保重身体,来日放长,小妹就此别过,它日再来拜访。”
“不必再来此处了,它日我会去寻你,就此别过。”槲长青将二人送出门口。
紫阳只点了头,算是话别。
等到二人离去之时方才发现,那一片花海原来都是有人送来的,都是祭奠槲石书的花。
槲长青依旧望着父亲的排位,喃喃的说着,“父啊,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回往诛仙郡的路还要经过邑陽殿,此时的筝声幽幽传到二人此处,紫阳用手捂住耳朵,并提醒冰滦,“筝乐有毒,快快掩耳。”
可是为时已晚,冰滦被筝声吸引,非但无事,反而充满了好奇。
是他的筝声,这诛仙郡除了他再无别人,细细的倾听。
好重的相思情意,深入骨髓,好重的怨气,好重的不甘,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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