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浴绣丸,以碎肉和鸡蛋制成大如绣球的丸子,下热汤氽煨成型,可以想象一下扬州铁狮子头……
英娣取的稍显麻烦,她起用一只大木食盘,持锋利条刀,将案上每一盘里的吃食剥入盘中一点点,如此一来,每种吃食都不会漏网,还不会吃撑了她。
她坐在房子身后,一个个慢慢品尝,她于阳光之下轻闭双眼,倍感重生好不惬意,这个时候再来点……咦?这么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上好西凤,香飘千里……”她摇头晃脑,自言自语。
“娘子,懂酒?”
“略知——谁!”
她陡然睁开双眼,面前一扇蜷曲手掌,握着一只舞马纹小口银壶,酒香便是来自那壶。
她狠狠嗅了一口,眼光上缕,绛紫色团领袍衫上暗绣金线刺目,她揉了揉眼睛再行看去,猛地跌坐在地,她有多倒霉,总在偷吃时遇见他!
她小身子下意识的挡住整个食盘,小手紧紧抠着食盘边缘。
逄钧策瞟了瞟她盘中暴露出来的一角缠花云梦肉,佯声喊:“快抓贼人,有人偷食啦——啊呜——”
英娣就手抓起一片生鱼跳脚往他嘴里一塞,掐紧了他的脖子,迫得他不得不囫囵咽下,这才拍了拍手,撇嘴道:“你再喊个试试,看到底是谁偷吃!”
逄钧策略显惊讶,而后蹲下身来,双眼看足了她,“不错,鲜美!”
“休要抢我吃食!”她将眼睛里添满愤慨,望着钧策吼道。
钧策哭笑不得,“我若想吃,这一屋子的东西阖该剩不下了!”他仰头饮下一口酒,喷满出清香酒气,又捡了一片缠花云梦肉放在嘴里,边嚼边笑,道:“你这偷吃倒显别致,因何不抄来一盘就吃,还费心一只盘里取一点,不怕被人逮了?”
“傻瓜!”被一个傻子骂成傻瓜,他一个愣怔。
“你——”
“你什么你!各种菜式生生少了一盘,管事少不得查问,我每盘只取一点,即便有露出些许破绽,通盘亦都相同,无心人看不出,有心人以为是厨房别出心裁呢,谁会怀疑到我头上?”英娣心里面鄙夷了一下,薅羊毛怎么能济着一只羊薅?这个道理,七岁小孩子都懂。
钧策不禁刮目,歪头端详着英娣,笑道:“你不傻啊!”
“你才傻呢!你们全家都是傻子!”英娣回骂。
钧策将她扶起来,与自己平起平坐,他仰面聚焦前方,又啜了一口酒,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傻,就是疯了点。”
“不不不!”英娣猛摇头,“你也不疯,是别人得了疯症!”
“嗯?”
“别人若不是疯症,会找个疯子来接亲?”刚刚接亲队伍来时,她趴在墙头上远远看着一人眼熟,就是这个王三疯。
那时她还想,皇家兄弟都死绝了,太子的大婚会派一个疯子来迎亲,虽然是新亲之一,也是很煞风景的不是吗?
可是,貌似,今天这个王三疯不是太闹,而是鹤立鸡群似地跨在马背上,安安静静地与夹道百姓扯着腮帮子,开放各种花式笑,看起来倒像个十足的傻子。
钧策又冲她笑了,“看来你真不傻。”
“你来这里做甚?饿了?”她很是心软地放开食盘,施舍给他一点也好,反正自己吃饱了。
“我是特意来寻你的。”他说。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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