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般人?”朱然哼了一声,对胡峥的话明显有些不相信,“胡探长这话怕不是在唬我吧?还是说对巡捕房的警官们来说,只要是个死人都不是一般人?”
“朱记者,你这就有些抬杠了啊。”胡峥听朱然这么一说,也不生气,反倒在嘴角浮现出一个笑容来:“你想想,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美国人有那么多,其中精明强干的人应该也不少,为什么派克先生要雇佣一个一周只去洋行工作三天的家伙做总经理?”
被胡峥这么一说,朱然有些愣神。派克洋行虽然不是那种规模很大、实力很强的洋行,但能在里面做个总经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换作是他自己,恐怕削尖了脑袋也不见得能谋到总经理这个职位。艾迪这家伙能干出喝醉了酒就冲到情敌家门口开枪这种不靠谱的事来,就说明他平日里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洋行董事派克先生会雇这样一个人做经理,莫非其中真的有什么缘故?
“艾迪先生的父亲在丽如银行里担任要职,派克洋行平日里用来做生意的资金有不少都是从丽如银行里借出来的。让艾迪先生做了洋行的总经理以后,凡是涉及到和丽如银行的业务往来,派克全让艾迪去操办,省了不少的麻烦——如果没有艾迪的父亲在其中斡旋,恐怕派克洋行的款没那么容易放出来,而且丽如银行收的利钱会更高。对派克先生来说,请了这么一位总经理实在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胡探长,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应该是今天赶到了派克洋行以后才知道受害者是艾迪经理。照理来说,你不应该会对艾迪的家世情况这么如数家珍。还是说你在艾迪被害之前就已经从什么地方收到了死亡的预告消息,开始对他留心了?”朱然听着听着就从胡峥的话里咂摸出一丝有些异样的味道来。
胡峥闻言哈哈笑了两声:“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朱记者。若是你听了半天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异样,那胡某倒是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我刚刚的话也算是对你这个新线人的一个小小考验,你已经顺利通过了考验。”
说罢,他的面色又变得严肃起来:“这个艾迪很久之前就引起了我的关注。当然,这不是因为他爸的关系。我之前就从巡捕房的一些线人的口里听说他在上海滩交游广阔。”
“交游广阔就要被巡捕房盯上?胡探长,你这未免管得有些太宽了吧?巡捕房有那么多人手能把全上海郊游广阔的人都盯上么?”朱然忍不住说道。
“和他来往的人员构成很复杂,有不少城狐社鼠,还有一些已经是在我们巡捕房挂了号的外国间谍。”说这话的时候胡峥似乎是怕外面有人听到,特意把声音压得格外低。
朱然听了眼皮都禁不住跳了一下:“间谍?法租界巡捕房连间谍都管?”
“朱记者,你在海外留过洋,对世界上的局势肯定还是比较清楚的。现在的中国已经是列强们角逐的赛场,谁都想从北洋政府身上割下一块肥肉来。上海是什么地方?那是流金淌银的宝地,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情报消息汇聚到上海,在这里交换发酵。英法德美日俄,哪个的眼睛不盯在上海?他们能不把自己的间谍放到上海么?再说各路军阀,若是不在上海放上几个特情,那还不跟睁眼瞎似的,什么都看不到?法租界巡捕房对这些谍报人员一直都留了一个心眼,生怕这些人员的活动会影响法国在华的利益。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知道跟艾迪来往的人当中有一些是谍报人员。”说到这里,胡峥突然拧住眉头,有些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这帮小赤佬,真把上海滩当成他们的地方了,一个个做起事情来都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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