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上一片凄寒寂静,本来因为被肉团方阵拥挤占据而显得狭小的广场,在它们灰飞烟灭后,变得空虚起来,气氛十分诡异。
当然,诡异主要还是来源于雪原本身:这里罗列着凌乱的标刺,其上洞穿着早已干瘪的尸体,好像是昔日的穿刺刑场;方形的石质牢笼三两横陈,用锁链限制于地表,但看不清里面关的是什么;歪斜的墓碑层出不穷,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如同冒头的苗群,象征死亡正在狂热滋长;游荡的活尸衣不蔽体,但他们本身已比冰雪还要寒冷,琐碎的灵魂发出挣扎的嘶吼,却在风霜之下虚化为流离的嚎叫,助长风意诡谲,仿佛鬼魅横行。
“这里不是出口。”奎恩说。
“当然不是,出口是刚才那扇封死的大门,我们要找到打开它的机关。”安娜环视四周,企图找到新的突破口。
“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安娜笃信地说。
“这些活尸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奎恩突然感觉不对劲,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寒冷了,阴柔的光线也凝固,沉沦下来。
下一刻,奎恩和安娜都闪到一边,在他们原来站的地方,一颗滚烫的焰球砸下,融化成滚烫的岩浆流淌,膨胀出一个炽热的糕块,雪地被蒸得滋滋作响。
头顶的丘头上站出一个红色的身影,他装束奇怪,浑身破破烂烂,头上更是用名贵的织布缠出了一个蛹,看上去就好像山路间的野菌,猜不透他是如何看见的,也不清楚他是否会窒息,不过他手里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昭示了他就是刚才突袭的始作俑者,也发出警示他并非等闲之辈。
黄王杰雷麦亚,这是入侵者的名号,作为一个咒术的天才,他却因为非常人的理念被贬为异类,他的咒术不被承认,他的教条也被封禁,世界容不下他,作为被遗弃者,他最终安驻于绘画世界,在那里进行一个人的疯狂。
雪原上的活尸们畏畏缩缩,如同弱小的动物朝见兽王,杰雷麦亚踏在雪屑上步步逼近,如同君王进行庄严的审阅。绘画世界虽有自己的核心,但它也足够包容,在那核心之外会自然诞生别的势力,这些势力巧妙共存又间接保护着核心,黄王就是其中一角,作为一个统治者,他要对外来者展现自己的绝对威严!
“他也是个咒术师?”安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招火球留下的痕迹。
奎恩摇摇头:“不知道,我从没感受过这样的咒术。”
“但在这种地方就见怪不怪了。”安娜做预备动作地跳了跳,“他有点实力,还是让我处理吧,鸣神借我一下。”
奎恩听话地把鸣神递过去,安娜一接过就没影了。
杰雷麦亚已经开始进攻,他不断挥舞着手里的火焰,爆裂火球就如跃出水面的海豚一样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坠落,却是致命的覆盖打击,一旦它们命中物体,就会迅速扩散开裹住目标,给对手建一座焚牢。
安娜步伐翩跹,说实话,奎恩都快看不清她的身体了,只有一抹淡蓝色的残影和凌厉的刀光在火焰之间闪烁。安娜在一边移动一边出刀,她灵活的步法左移右闪,密集得躲不过的火球就用鸣神切开以制造空隙切身,加具土命是火属性,容易融于火,无法平整地切开火球,而遭到连接的火球网时,她就侧刀在空中借力回旋,形成一个分割的螺旋,既破开火势也突破封锁。很快,她就突进到了攻击的有效距离。
黄王见势也改变战法,他把火焰收回胸前,稍稍凝聚后泼洒出去,这是近距离的火雾攻击,任何主动近身的敌人都会撞进火焰缭绕的雾网里,自取灭亡。
而安娜却不慌不忙,她保持步伐,就像在红花海里翩飞的蓝蝴蝶,一个侧身闪到了火雾的边沿。就在这个时候,鸣神出鞘,雷霆千钧,划开火焰烈洋,将其分为两扇,安娜委身其间,空手握住另一刀柄蓄势,加具土命出鞘,火鞭翩飞,溶于分裂火焰,刀风带动火势席卷于一起。两把刀,一记纵斩,一记横劈,加具土命裹挟着火焰交叉到鸣神上,将敌人的力量化为己用,雷电为锋点,火焰为旋层,突破敌人的排斥,形成一招漂亮的十字交斩。
这一切描述得如此复杂,但在安娜身上就是几个自然而然的动作,快得在一瞬之间。纵使杰雷麦亚是天纵之才,疏于实战的他也无法媲美剑术大师的身法,败北注定,他的胸口被刺穿了。
伴着恶灵的身躯逐渐暗淡,安娜优雅转身,若无其事地向奎恩走去,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他们还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他们还要在此继续周转。
能探索的东西实在有限,奎恩他们翻遍了整座城堡,在独立的别馆里找到了蓓尔嘉信奉者的衣饰品,蓓尔嘉也被世间认为是异类,她的部分信徒隐匿在此处进行着最虔诚的仪式,去侍奉这位罪业女神。不容于世就是罪恶,还是只有不容于世才能认清罪,主神和信徒诠释着这矛盾的论证。
最终,他们发现了一个向下的地道,这是他们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也许出去的方法就在那,尽管前途黑暗,哦,不,是地道黑暗。
太暗了,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奎恩和安娜互相挨着彼此,磕磕碰碰,却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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