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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祝大河嗤之以鼻,在祝丰年娘亲的灵堂上,大发酒疯,怒气冲冲地将那道士赶了出去,

一边赶,一边破口大骂道:“你个满嘴喷粪的臭道士,给老子滚!去你祖宗十代的杀孽、怨气,你再他娘的放屁,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唉……”

道士被祝大河打得鼻青脸肿,却不还手,只是连连叹气,最后掏出一张银白色符纸,偷偷塞进当时尚在襁褓里的祝丰福怀中,悻悻而去。

说来也奇怪,嘴上说道士满嘴喷粪的祝大河,自那日安葬完祝丰年娘亲后,便辞去了安邑县衙刽子手的职务,回大祝庄老老实实做起了庄稼汉。

想起这些往事,祝大寿不禁暗暗摇头,无他,自己这位族兄,也是苦命的人呐……

只见祝大寿双手拎起外衣衣角,将衣服再次披在身上,脚下踢着布鞋,隔老远就望见祝大河孤零零坐在门外。

深夜,一个人坐在大门外,这还能没事?

“大河老哥,福娃子方才大半夜跑到我那敲门,说丰年出事了,福娃子性子你也知道,说话也说不清楚,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怎么样,丰年没出多大事吧?”

祝大寿走进祝大河,只见他手里拎着一坛浑浊酒液,满眼血丝,多日不见,原本乌黑的头发不知何时变得花白。

他记得,以前的祝大寿身子骨尤其硬朗,寻常三十来岁的青壮年也不如他,如今怎么这番模样?

“没事,福娃子那憨货就是欠打,没老子当年半分血性……”

祝大河醉眼朦胧,抬头迷迷糊糊看了祝大寿一眼,随后又猛地向口中灌了一口酒,继续道:“要不是他长得像老子,一看就知道是老子的种,老子早就弄死他了!”

“咳咳,”

祝大寿干咳一声,满头黑线,心想自己这位族兄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老样子,稍微喝点酒就喜欢说胡话。

“那行,既然没多大事,那我便回去了,哦。对了,你说话小点声,别打扰到素琴娘俩休息。”

祝大寿转身欲走。

没办法,这终究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掺和。

“没事儿,安生前几日被素琴带到县里探亲了,现在啊,家里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人好啊,一个人逍遥,自在,关键是我一个人,命硬,谁都弄不死我……”

祝大河说着说着,明明一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竟红了。

祝大寿从祝大河的话里,察觉到不对,望向漆黑的屋内,心下没来由划过一阵恐惧。

“大河老哥,丰年到底出了什么事!福娃子方才和我说丰年就在家里,你却说家里就你一个人,那丰年呢?”

面对祝大寿的疑问,祝大河笑了,又往口中猛灌一口酒,苍老的脸上,划过无声的泪。

“他啊,他死了,命没他老子硬,哈……哈哈!”

说这话的时候,祝大河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而且面上还带着笑。

刚开始,只是轻笑,可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祝大河整个人就如发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昨天晚上,他娘托梦给我,说什么这两天别让娃娃们出村,我都和他说了,可他不听啊,非要跑到山里挑什么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那玩意儿是他能弄到的?”

“这下好了,东西没弄到,命也没了,我去寻他,只寻到一具尸骨,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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