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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坪村位于明朝地图的漕州,约莫是后世两广之间的交界,又分为上东坪和下东坪,除了以桥为界是两地最基本的区分方式,姓氏也是不同,上程下史,而且上东坪那些姓程的人家普遍比较富裕,下东坪的人却还在为了下一顿饭饱受煎熬。

在下东坪的村尾处有一个史三名,祖辈务农,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天生患有痴证,而老婆在生完女儿不久后患疾去世,史三名也因此染上酗酒的习惯,然后常常借着酒意指着苍天口吐莲花,酒到深处还喜欢摔盆揭瓦,所以被村民亲切的称之为老摔。

这是史明目前对这个家的了解,自己的这具身体就是老摔那位天生痴呆的傻儿子。

而时间上,这时候是天启皇帝朱由校在位的第六年,明朝已经开始有逐渐衰落的迹象,著名的魏忠贤、吴三桂、李自成和皇太极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轮番上场,伴随着瘟疫和天灾将苟延残喘的大明推向灭亡。

……

老摔在知晓儿子死而复生的消息后震惊了两天,除了震惊也看不出有其它太多情绪,连史明预想中的愧疚都没有丝毫流露。

不过用后世的道德标准来衡量现在明显是不对的,毕竟在古代,父亲打儿子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先出手,之后才论到底该不该。

两天过后,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按着原有的秩序继续进行,史明如往常一样开始被混账老爹牵着老黄牛赶去下地。

如今正值三伏天,大珠的汗滴挂满脸上使得眼睛酸涩,史明只能半眯着眼环顾周围的大片田野。本来已接近秋收,但每家每户的田地都接近干裂,大部分稻禾的长势都是濒临枯死,今天史明要干的就是给自家的田地进行浇灌。

以有限的人力去对抗难测的天意是古代人经常无法避免的事,可惜明末的旱灾已经到无法扭转的地步,后来的崇祯大旱更是恐怖到持续近十年。

“先去浇东面那一片,看看还能不能救过来。”

老摔的声音把史明从思绪中拉出,捡起脚边老摔扔过来戽斗后看向对方所指的东面,接着看了看天。

天公不作美,那一片的禾苗连根须都已经枯萎,明显救不活,不报以无用希望的史明皱眉道:“再不下雨不仅东面那一片,整片粮食都会活不下去,有时间还不如多照料其它的存活。”

老摔狠狠的瞪了史明一眼道:“哪那么多废话,多一株收成就够你多活一天。”

史明懒得再反驳,自从自己不再痴傻之后,老摔的态度也算有些缓和,换作以前就应该先给一巴掌然后才和你说道理。

但也能体谅老摔的心情,因为明朝推行‘鱼麟册’,朝廷的土地税收不仅跟土地的大小有关,跟人口也有关联,只有三口人的老摔不用交太多赋税自然也不用种多大的地,但因为近年粮食产量低,酒的价格涨得飞快,老摔为了能多喝两口酒就租用了别家的一亩地,如今不仅要向公家交税还要给别人两担租金,收成不够自然成了最痛苦的事。

史明踉踉跄跄的从水沟旁挑起一担泥水,才走到地里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水沟,再不下雨怕是连水沟都要成旱沟了。

人工浇灌的速度很慢,人力在几亩地面前就更显得微不足道。除了在中午有空吃着带来的饭食外,史明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在重复接水和淋地的动作,不过身体在机械性的重复这些动作的时候,史明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别的事情。

大半天的时间还是纠结于死了的自己为什么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生,而这个问题当然想不出结果,无论史明怎么暗示自己要接受,但总会被‘战争’、‘饥荒’、‘叛乱’这些字眼所影响。

乱世生存难,更何况史明这种身份还是乱世中的底层,步履维艰都只能勉强活下去,好好活简直是难求的奢望,以现状来看,等再过几年饥荒四起,恐怕只能随大流举反旗才能要口饭吃。

造反的事史明不敢做,敢当反贼的人大多是穷凶极恶,哪天自己被打了一顿都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对方一眼。而山卡拉的平民又寻不到官兵庇佑,除非能让自己有些被朝廷认可的功名。

无论哪个朝代,最快成为人上人的办法自然是从仕。

史明坚信自己脑袋里的智慧不比这些古人装得少,虽然宋朝开始,科举的金门就从虚掩变成大开,但直到明朝,大众的文化程度依然没有显著提升,因为读书需要花很多钱。

既然教育还没普及,能读书写字又会背几部春秋巨著的人就值得肃然起敬。这种时代背景下,只要会写字算数都能称之为先生,要求不能太苛刻。

不过,这些苛刻条件没法要求在史明身上,古人想多一点知识和阅历就需要翻遍成山的书籍。‘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句话在古代并不是夸张的修饰句,看完之后还要剔除糟粕一一整理出有用的讯息。

所以很多古代学者即便用尽一生也未必比得了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更何况后世还有一种博古通今的工具叫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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