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城际高铁的便捷,一个半小时后左奇踏上了邺城南站的大理石地面。
爷爷目前正在老宅,爸妈和二叔他们一家也都在。左奇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必过一会,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左奇是左家和邱家这一代唯一一个男孩,二叔早年不惜违反计划生育也没能给他添个弟弟,所以两家的老人对左奇可以说是分外宠爱。
左家的老宅看上去还是那么萧条,自从爷爷生病以来门口的菜园子就再也没人打理,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不少钱!...这房子...我们家!”
听到屋里传来隐约的争吵声,齐林无奈的叹了口气。风尘仆仆的踏进房门,爸妈,二叔二婶正围坐在客厅的茶几前。电视里放着小品,客厅的气氛却让人没有丝毫的笑意。
“儿子回来了,坐车累不累?”
兴许是左奇恰巧让僵持的气氛得以缓和,老爸主动站起身来接过背包。其余几人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二婶也主动站起身,给左奇倒了杯热茶。
“爸,妈,二叔,二婶,慧姐还在医院?”
左奇假装没发觉这渗人的僵硬气氛,笑着坐在母亲身侧,端起热茶酌了一口。
“嗯是,你姐今天夜班,明天过来。”
医院前台三班倒并不稀奇,左奇也只是客气一下,并不想深究自己这位不太熟的姐姐的去向。
“爷爷呢?”
终于进入了正题,四位长辈的脸色立马变得不那么自然起来。
“老爷子吃了药在里屋睡着呢,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二叔支开左奇的意味非常明显,肺癌晚期的老爷子根本不可能安稳睡着,此刻大概率是吃了止疼药和安定在痛苦中煎熬。
“那我去看看爷爷,你们先聊。”
左奇揣在衣兜了的手使劲捏着木盒微微发抖,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走进里屋,客厅的气氛又将重回冰点。爸妈不是那么善辩的人,一场被自己打断的争吵将会再次爆发。
不过又能怎样呢?二叔虽然是老爸的弟弟,但这么多年的厮混早就让他少了许多血缘的概念。从他打电话给自己聊到分家的事,左奇就从心中笃定这个小自己父亲两岁的中年人不是个好东西。
果不其然,带上里屋房门客厅里的响动就像打开的阀门一样汹涌而来。左奇苦笑一声,看向视线中蜷缩在床上的佝偻身影。爷爷要是能听见,恐怕此时也气得不行吧。
走近身前,左奇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半年没见,左老爷子简直瘦的认不出来了。皮包骨头,看不到一点肉。
上次见老爷子还是过完年刚确诊肺癌的时候,那时的老爷子看上去远比现在健康得多,能吃能喝能睡,就像没事人一样。
用他老人家的话说,自己活了80多岁,已经够本了。老婆子在下面等了自己十几年,也该到时候陪她打麻将去了。
冥冥中,左老爷子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指引。在左奇刚刚靠近床榻之时,轻咳了几声缓缓睁开双眼。
“奇奇?咳咳不对啊,我孙子怎么可能跟我一起走呢?”
原本沉痛的气氛瞬间被老爷子这没头没脑的自言自语打消干净,齐林抹着眼泪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爷爷,您还活着呢,我也没死,我回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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